夜色渐深,九盏幽灯现世后第三日,风声依旧在耳边呢喃不休。
蓝阿婆独自提着一把锄头,步履蹒跚地登上西山坡。
月光如水,洒在枯黄的草地上,映出她佝偻的身影。
她熟练地在最西头一棵枯柏下掘着,泥土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
不多时,一块青石碑露了出来,她用力一撬,石碑便从土中冒出,显露出上面的刻字。
蓝阿婆抹去碑上的泥土,刻字渐渐清晰可见:“闭口契·壹号桩”。
她轻轻抚过那块石碑,指尖划过背面被人用指甲刻下的三行歪斜小字:“癸未年六月初九,日反西照,吾以血指为十六婴命名——不求长命,但求有声。”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她喃喃自语道:“那天太阳确是从西边照进产房……我听见娃娃们第一声哭,都带着火味。”
消息迅速传递到记名坊,葛兰连夜解读碑文,结合她的通幽之体感应,一件惊人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她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那些年远去的婴啼声和产房中的喧嚣。
每逢天地气机紊乱之年,日月逆行一刻,新生儿若在此时得名,其名便自带“抗删”之力,谓之“逆命种”。
蓝阿婆当年正是趁此天机,未等族老批准便自行命名十六婴,打破“先契后名”的千年规矩,也因此成为唯一未签“闭口契”的稳婆。
葛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必须找到其他十五位‘逆命种’,只有这样,才能织成一张‘命名网’,逼无名氏现形!”
柳七郎闻讯赶来,取出他随身携带的“铭心锁”,悬于石碑之顶。
他以锤轻叩锁身九次,每敲一下,锁孔便喷出一段母亲低语,与碑文共鸣,竟引动地下传来阵阵婴啼般的震颤。
他猛然醒悟:“这锁不是防人忘名,是唤人记根!只要找到其他十五位‘逆命种’,就能织成一张‘命名网’,逼无名氏现形!”
众人商议后,决定分头行动。
怒哥携陈小满前往邻县寻找一位曾因“日西照”而遭族人驱逐的老铁匠——据传他儿子便是当年十六婴之一。
葛兰则留守记名坊,以忆炉连接所有“名感体质”者的梦境,编织预警网络。
蓝阿婆拒绝同行,只是将一缕胎发交给陈小满:“要是遇到怕黑的孩子,就把这个缝在他衣领里——那是我接生你时剪下的第一撮头发。”
夜风微凉,陈小满接过那缕胎发,手指轻轻触摸,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她望向怒哥,”
怒哥展开双翼,低鸣一声,陈小满稳稳地骑在其背上。
他们腾空而起,向着邻县的方向飞去,夜空中留下一串串淡淡的凤火余烬。
远处,九盏幽灯依旧在山坳中闪烁,血红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仿佛在昭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暗流。
阿朵站在屋顶,目送他们离去,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
她轻声对葛兰说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保护好他们。”
葛兰点头,”
蓝阿婆站在石碑前,微风拂过她的白发,她轻声道:“孩子们,你们的路还很长,但我不怕,因为你们都是有名字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