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雷霆祭典现真容 ,神谕歌谣藏祸心。

月光偏移的刹那,克清瑶看见他锁骨下方浮现出暗紫色纹路——那是沃玛教的印记。但当她想要细看时,少年神只已经挑起她的下巴。

“天亮之前...”他的气息缠绕上来,“我可以暂时不做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只。”

他吻住了克清瑶的双唇。

双唇相触的瞬间,克清瑶的视野被刺目白光淹没。她感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最后跌入一段尘封的记忆。

“夫人,该喝药了。”

熟悉的嗓音让她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雕花床榻的锦帐,窗外传来比奇皇城的晨钟声。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戴着象征将军夫人的翡翠指环。

“将军呢?”她听见自己问出这句话,声音里满是新婚妻子的娇嗔。

侍女抿嘴一笑:“大人在校场操练新兵,说午时定回来陪夫人用膳。”

克清瑶跑向铜镜,镜中映出的是她自己的脸,却又有些不同——眼角多了几分少妇风韵,发髻挽成已嫁女子的样式。

院外传来整齐军靴声。她提着裙摆奔向回廊,正撞进一个带着汗味的怀抱。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那是她的将军,周宜兴。

“星琪,跑这么急做什么?”他刮了下她的鼻尖。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那个神只少年,只是眼角眉梢都染着人间烟火气。

记忆开始加速流转。她记起来了,她五百年前的身份——皇族田星琪公主。

记忆的画面又转。

“大人!”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温存,“蛮族斥候出现在枯骨平原!”

周宜兴瞬间绷紧肌肉。田星琪下意识抓住他的臂甲。

“我去去就回。”他匆匆吻过她眉心,“晚膳想吃炙鹿肉还是...”

“都要。”她拽住他战袍下摆,“我要你亲自猎的鹿。”

周宜兴大笑,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掌心:“拿好了,等我回来赎。”

她看着五百年前的自己站在城楼上,目送丈夫的银甲军队消失在尘烟里。

三日后,当溃兵带来前线噩耗时,她正对着满桌凉透的炙鹿肉发呆。玉佩突然从她指间滑落,在青石地上摔出裂痕。

“公主不可啊!”侍女们哭喊阻拦,却见田星琪已经换上轻甲,长发草草束成马尾。

枯骨平原上,秃鹫在血色夕阳中盘旋。田星琪在尸山血海中踉跄前行,直到她看见那柄断剑——剑柄上缠着她亲手系的平安结,已经被血浸得看不出原本颜色。

“宜兴...”

她跪下来拂去丈夫脸上的血污。

周宜兴的嘴角凝着一丝笑意,仿佛只是在小憩。可他胸甲上那个狰狞的箭洞,分明是蛮族特有的三棱毒箭所伤。

凄厉的鹰唳划破天际。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蛮族驯养的黄鹰王展开羽翼。她本能地抓起断剑,却见那畜生突然歪头盯着她腰间玉佩。

“是你们...”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皇城根本没有派援兵对不对?”

黄鹰王俯冲而下的瞬间,田星琪反而笑了。她最后看了一眼丈夫安详的睡颜,张开双臂迎向利爪。

眼前的血色战场如同打碎的镜子般裂开。

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仍被银发神只禁锢在怀中,两人的唇瓣刚刚分离,克清瑶已经泪水涌出。

“你怎么哭了。”他拇指抚过她湿润的脸颊。

这句话让克清瑶如坠冰窟,因为在前世记忆的最后片段里,她分明看见——那个被蛮族黄鹰撕碎的“自己”,腹部还微微隆起。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现实中同样泪流满面。

克清瑶突然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攥住沃玛的衣襟。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抓住的是五百年前那个未完成的承诺。

她踮起脚尖,将双唇重重贴上他的。这个吻裹挟着五百年的思念与痛楚。

神只少年僵在原地。他尝到了她泪水的咸涩,感受到了她唇瓣的颤抖。她的气息如此熟悉,让他恍惚看见那个站在城楼上目送自己出征的身影。

克清瑶的指尖抚上他后颈,那里本该有一道被蛮族箭矢擦伤的旧疤。她的吻愈发深入,像是要把前世没说完的情话都倾注在这一刻。

殿外的雷声忽然停了。月光为相拥的两人镀上银边。

克清瑶的指尖轻轻颤抖,抚上神只少年的脸颊。一滴泪顺着她的鼻梁滑落,悬在两人将触未触的唇间。

“清瑶...”神只少年无意识地轻唤。

这个称呼让克清瑶再也无法克制。她的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唇瓣带着泪水紧紧贴着他的嘴唇。这个吻突然变得炽热而深刻。

神只少年僵住了。他能感受到她滚烫的泪水滑过两人相贴的脸颊,能尝到她唇齿间破碎的呜咽。

克清瑶的指尖穿过他银色发丝,触碰到那个隐藏在发间的小小胎记。这个发现让她吻得更深,更急。

神只少年终于回应了这个吻。他的手掌轻轻捧住她的后脑,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宜兴...”她在换气的间隙轻声呢喃。

他加深了这个吻,手掌滑落到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五百年的时光在这一刻被压缩成一个吻的长度。

当克清瑶终于因为缺氧而微微后仰时,她的眼睛红肿,嘴唇因为激烈的亲吻而微微发烫,但嘴角却扬起一个释然的微笑。

沃玛用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一次...”克清瑶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殿外的风突然静止了,连时间仿佛都为这个跨越五百年的重逢而驻足。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