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大战一触即发，毁灭气息弥漫的斩仙台上。

一道女声，再次响起。

那声音清冷、高贵，如月华流转。

“大圣且慢。”

孙悟空棒上的万钧神力，微微一滞。

哪吒枪尖暴涨的火焰，缓缓收敛。

杨戬握刀的手，依旧稳定，却也侧过了头。

数万天兵天将的肃杀阵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

所有神仙，包括盛怒中的普法天尊，都循着源头望去。

只见九天之上，云海分开。

一位白衣仙子，脚踏七彩祥云，正缓缓降落。

她未着华服，仅一身素白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流云与星辰，简约到了极致，却也高贵到了极致。

发髻间只插了一支朴素的玉簪，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饰物。

她的再次出现，却让满天仙女黯然失色。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与绝尘，仿佛不属于这片天地，是从一幅太古画卷中走出的谪仙。

织女之首，霓裳仙子。

天庭之中，地位最特殊的女仙之一，深得王母娘娘喜爱，执掌天河织锦。

霓裳仙子飘然落地，足尖轻点，不染一丝尘埃。

她径直走到了林澈的面前。

两人相距不过三步。

林澈的心脏，毫无来由地猛烈一缩。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仙子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冰封了万古的寒意。

可在那寒意的最深处，又藏着一簇即将熄灭的、滚烫的火。

她的凝视，极其复杂。

有恨。

那恨意刻骨铭心，仿佛要将他的神魂寸寸冻裂。

有痛。

那痛楚深不见底，几乎要从她那双清冷的仙眸中满溢出来。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迷茫与无措。

斩仙台的一角。

月老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老脸，此刻却写满了凝重与唏嘘。

他悄悄拉了拉身边财神赵公明的袖子，压低了嗓门。

小主，

“哎呀，是她……居然是她……”

赵公明也收起了算盘，一脸惊疑：“这林澈的因果，怎么还牵扯到这位主儿了？她不是早就断绝尘缘，一心只在天河畔织布了吗？”

“你懂什么！”月老吹了吹胡子，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当年，就是因为这小子的一段前世，害得老夫牵在他俩身上的红线……‘啪’一下，自己烧断了！”

“烧断了？！”赵公明大惊。

“可不是嘛！”月老一拍大腿，满是痛心，“老夫这辈子，见过仙神反目，见过人妖殊途，就没见过我的红线自己把自己烧了的！

那业火，差点把老夫的胡子都给燎了！你说这因果，得有多烈！”

他们的窃窃私语，淹没在众仙的嗡嗡议论中。

而场中的霓裳仙子，终于收回了投注在林澈身上的复杂凝望。

她缓缓转身。

这一次，她面对的，是那一片虚无。

是天尊意志所在的方向。

她敛眸，对着那片虚空，遥遥一拜。

“天尊在上。”

“此人前世，与我有一段未了的因果。”

“真相不明，我不允他就此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