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茧于夜

以一种绝对占有的、甚至带着点凶狠的力道,猛地将温雨慈那小小的一只、彻底地、紧密地禁锢在自己滚烫的怀抱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这一刻,什么理智,什么克制,什么远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彻底沉沦了。

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埋进了温雨慈柔软微凉的发丝间。鼻腔里瞬间充斥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的、甜而不腻的馨香,混合着一点点泪水的咸涩,和他自己身上冰冷的夜的气息。

这个味道,让他头晕目眩,让他沉醉至死,恨不得时间就在这一刻彻底定格。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和真实,感受着心脏前所未有剧烈而疼痛的跳动,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的、汹涌澎湃的情感。

小主,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零星的落叶。

昏暗的路灯下,高大的少年将娇小的少女死死地搂在怀中,像是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的唯一浮木。

姿态强势,动作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珍重和……卑微的祈求。

仿佛拥抱了全世界,又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怀中这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温雨慈在他怀中微微动了动,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地开口:

“段砚舟,我们在一起吧。”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毫无预兆地砸进段砚舟的心里。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跳仿佛骤停,连呼吸都窒住了。短短几分钟,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一次又一次。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极轻地将怀里的人稍稍推开一点,像捧出一只脆弱又温暖的小猫。他静静注视着温雨慈泪痕交错的脸,眼神复杂得如同深秋的夜雨。

过去的他,一直活在浑浑噩噩的灰暗之中。母亲的离世抽掉了他世界里最后一根支柱,亲人的嫌恶、父亲的冷漠,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尤其是父亲,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天起,就把对母亲所有的厌恶与不满,统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没有关心,没有温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活下去,还能撑多久。

无数个夜晚,他都想彻底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可每当这样的念头浮现,心里总会照进一束很微弱、却很执拗的光。

那道光,是她。

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孩。

从第一次遇见她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沦陷。她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住进了他几近崩溃的心里,像一颗星星点亮了他每一个孤寂冰冷的夜。是他靠着对她的念想,撑过了一个又一个无法入眠的晚上。

可是……可是……

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她的爱?

他有一个视他如畜生的父亲,一个拿他当麻烦的叔叔,还有一个抢走了母亲一切还处处算计他的女人……更有一个,连他自己都厌恶的一无是处的自己。

这样的他,拿什么爱她?又怎么能让她因为自己,卷入更多不堪和麻烦之中?

刚刚才被她一句话点燃的心,迅速沉入冰冷的海底。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握着温雨慈胳膊的手,越握越紧,直到她吃痛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轻呼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段砚舟沉重的思绪。他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松开手,眼底闪过慌乱与自责。

温雨慈凝视着段砚舟那双亮了又仿佛蒙了一层纱的眼眸,像是突然会了读心术,一眼看穿了他所有隐忍与担忧。她没有犹豫,伸手抓住了段砚舟还在微微发抖、无处安放的手,握紧,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像是终于推开了他心底那扇一直紧闭的窗。

段砚舟怔住了。他看着她——这个看似柔软,骨子里却写满倔强的女孩,正用全部的热忱与勇气向他靠近。那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某块冰封的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他并没有立刻说话,可眼神却真的不一样了。先前那些混乱、逃避、自我怀疑,像雾一样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清醒的动容。他望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嘴角轻轻扯出了一道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可温雨慈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