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意识的、欲盖弥彰的动作,让温父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他不再迟疑,快步绕到长椅前面,黑暗中,他看不清她完整的脸,只能隐约看到那双红肿不堪的眼睛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他的心狠狠一抽。
“淑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和担忧,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乞求,“这么晚,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家呀?发生什么事了?”
一连串的问题,像终于冲破了堤坝的洪水。
原本已经强行压抑下去的委屈、恐惧和无助,在听到丈夫这熟悉而急切的询问后,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再次冲垮了温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防线。
她控制不住地,又一次低声哭泣了起来,这一次,比刚才更加汹涌,肩膀抖动的幅度更大,那哭声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无助。
温父的心彻底乱了。他立刻挨着温母坐了下来,没有再追问任何原因。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那个哭得浑身颤抖的身躯轻轻地、紧紧地搂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手掌,此刻却无比温柔地、一下下地、极有耐心地轻抚着妻子因哭泣而剧烈起伏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他低声重复着,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在他的怀里,温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肆意宣泄的港湾。她紧紧抓住温父的衣领,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淡淡皂角味的旧外套里,努力让自己崩溃的哭声静默在这方寸布料之间,不愿让这深夜的狼狈惊扰到他人。
温父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感受着怀中身躯的颤抖,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那激烈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变成了细微的抽噎。温母的情绪似乎终于宣泄殆尽,慢慢抬起头。
昏暗的光线下,她对上温父那双盛满了无比担忧、心疼,并且早已湿润泛红的眼眸。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