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霜戍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眉峰。他感受不到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有任何对尊上、对妖界的敌意。更多的是坦荡,她不愿意多说,但至少,她没有试图欺骗他。
“嗯。” 他终于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也间接肯定了寒牙之前的汇报。随即,他便阖上了眼,不再看她,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例行公事。
凌红云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她靠在冰凉的厢车壁上,转头望向窗外。妖界的“天色”依旧瑰丽而诡异,墨紫的底调上,那些五彩的星子永恒地闪烁着。
霜戍的府邸到了。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更像一座小型的军事堡垒。高墙耸立,用的是与冥阙殿同源的黑色巨岩,门口守卫的气息丝毫不比冥阙殿外的弱。里面更是冷清得吓人,几乎看不到什么仆从,所有的摆设都棱角分明,透着一种实用至上的冰冷,连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都比外面低几度。
寒牙将凌红云安置在一间同样简洁、但还算干净整洁的客房里,低声交代了几句“安心住下”、“有事找我”之类的话,便被霜戍一个眼神叫走了。
门在身后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凌红云一个人。
安全了吗?暂时是的。沧瑶父女的手,想必还伸不进霜戍将军的地盘。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复制。窗外永远是那片墨紫的天空和诡异的星子,没有日出日落,时间感变得模糊而黏稠。凌红云待在房间里,度日如年。她想修炼,可这里的妖气过于蛮横,她吸收起来事倍功半,还容易引得气血翻涌。她想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可这冷冰冰的房间里,连本书都没有。
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坐在窗前,望着冥阙殿的大致方向发呆。想见秦越的愿望,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地冲撞着她的心扉,一日比一日更加强烈。
她想知道他好不好?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想知道他闭关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政务,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期间,寒牙偶尔会来看她,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或者只是陪她说说话,缓解她的焦虑。有一次,他寻了个机会,趁着向霜戍汇报事务,也将凌红云的身份和到来的前因后果,禀报给了目前妖界除了闭关的尊外,最高决策层的另一位——影煞将军。
影煞,如同其名,行踪比霜戍更加诡秘难测。他听完寒牙的叙述,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看不出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她在人间时,我见过。尊上……待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