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佛骨抛光,粥生黑线

法海眼角剧烈一抽。

姜白面无表情,开始研磨。石杵与磨盘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恒定的韵律。

没有金光万丈,没有梵音禅唱。

那截枯枝被碾成最细腻的粉末,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沉淀了无尽光阴的淡金色。

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混杂着草木枯荣的气息,在小院弥漫。

刘根闻到这股味道,飘到一半的魂魄,竟被硬生生拽了回来,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

姜白用裁纸刀,将磨盘里的淡金色粉末,小心刮到一块干净的鹿皮上。

然后,他拿起了那方黑沉沉的泰山镇纸。

他没有立刻抛光,而是用指尖蘸了点粉末,在镇纸光滑如镜的表面,轻轻画了一笔。

仅此一笔。

镇纸“山河”猛地一沉。

并非重量增加,而是它的“存在感”,变得无比厚重。仿佛它不再是一块石头,而是整片山河沉默的意志具象。

“嗯,还行,吃得进去。”

姜白自语一句,这才开始动手。

他捏着鹿皮,用一种极其专注的姿态,缓缓擦拭。

每一次摩擦,都在为这件死物,校对着某种最根本的规矩。

淡金色的粉末,一点点被镇纸的表面“吃”了进去。

那极致的黑,愈发深邃,仿佛一个吞噬万物的微缩黑洞。上面雕刻的“山河”二字,不再是刻痕,而是两条通往绝对虚无的裂隙。

最后一点粉末被吸收殆尽。

姜白停下动作,将镇纸重新放回柜台。

落下的那一瞬。

世界,停摆了。

不是声音消失,不是时间凝固。

而是“概念”的绝对寂灭。

风中悬停的尘埃,刘根脸上定格的惊恐,账房先生扬起的算盘珠,灶上粥锅里冒出的最后一缕蒸汽……万事万物,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动”的属性。

后院角落,那个装着骨甲魔神的木箱,那永不停歇的震动与冲撞,戛然而止。

箱子里那股混乱、暴虐的意志,不是被镇压。

而是被……抹去了。

就像画上的一抹败笔,被一只无形的手,用最纯粹的“无”,彻底擦除。

这片寂灭只持续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