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的效果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艾文的感知。世界变得模糊而遥远,那些曾经明显的异常现在只是边缘视觉中的微弱扰动。这种隔阂感既令人安心又令人不安——安全却盲目。
周泽开车,两人沉默地行驶在夜色中。城市的灯光流过车窗,形成延绵的光带。艾文注意到这些光带偶尔会同步闪烁,形成某种模式,但抑制剂让他难以专注解读。
“我们要去哪?”艾文最终问道,声音在自己的耳朵里听起来陌生而沉闷。
“安全屋,”周泽简短回答,“不在医院系统记录中。我们需要规划如何进入B2层西区。”
艾文抚摸背包中的音乐盒,它此刻异常安静,仿佛之前的爆发耗尽了所有能量。“音乐盒显示的那个地方...你见过吗?”
周泽的指关节在方向盘上发白:“见过一次,很久以前。那不是个友善的地方。”
车驶入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居民区,停在了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周泽带领艾文进入地下室,穿过一个伪装成配电间的门,后面竟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安全屋。
墙上挂满了医院蓝图、电路图和各种笔记。一台老式电脑嗡嗡作响,屏幕上滚动着难以理解的数据流。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白板,上面画着复杂的关联图,中心写着“1987年事故”。
周泽递给艾文一杯热饮:“抑制剂会让您感到寒冷和 disconnected。这是正常的。”
艾文啜饮着饮料,味道奇怪但温暖身体。“告诉我1987年发生了什么。”
周泽深吸一口气,指向白板:“官方记录是一场实验室事故导致的放射性泄漏。但实际上,是一次维度边界实验出了严重错误。”
他调暗灯光,投影出一些模糊的照片:“一群研究人员试图开发一种‘现实锚点’设备——就是音乐盒显示的那个核心。他们相信可以强化现实结构,防止自然发生的维度渗透。”
照片显示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确实类似放大的音乐盒,连接着各种管线和能量源。
“实验失败了,”周泽继续,“不是设备没用,而是太有用了。它没有强化边界,而是撕裂了一个永久性的洞口,连接到一个...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地方。”
艾文想起那些规则和异常:“医院建在这个‘洞口’上是为了控制它?”
周泽点头:“最初是控制和研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些力量开始渗透并影响医院本身。规则最初是为了保护人员安全,但现在...”他苦笑,“就像您发现的,规则被各方篡改和利用。”
“那些派系呢?”艾文问,“管理者,革新者,守秘人?”
周泽调出另一个图表:“管理者想维持现状,认为任何改变都可能引发更大灾难;革新者相信应该主动利用这种力量;而我们守秘人认为应该寻找方法永久关闭洞口,恢复正常。”
艾文思考着:“音乐盒说你在利用我。”
周泽的表情变得痛苦:“部分真实。您的敏感性非同寻常,艾文。不是随机发生的——与1987年事故有关联。您的祖父是主要研究人员之一。”
这个揭露让艾文怔住:“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事故后,所有参与人员及其家属都受到...影响,”周泽小心选择措辞,“某些特质会代际传递。您的胃病不是普通疾病,而是敏感性的一种表现。”
艾文感到世界观被颠覆:“那么我的整个人生,我的疾病,所有就医经历...”
“都被监视和研究,是的,”周泽承认,“但也是为了保护您。过于强烈的敏感性如果不加控制,会变成...信标,吸引不该来的东西。”
艾文想起城市中日益增加的异常:“像最近发生的那些?”
周泽严肃地点头:“洞口正在扩大。规则效力在减弱。我们需要在无法挽回前采取行动。”
他们规划数小时,研究医院蓝图,特别是B2层西区。那里被标记为“废弃管道区”,但周泽的秘密资料显示实际上有高度安保和异常能量读数。
“常规进入不可能,”周泽指出,“需要利用维护通道和...某些异常现象。”
他展示一些照片:管道区偶尔会出现“现实薄弱点”,形成临时通道。“危险但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方式。”
计划定于次日凌晨3点行动,据说那是医院安保换班和异常活动的高峰期,既能提供掩护也增加风险。
艾文尝试休息但睡眠难以捉摸。抑制剂效果开始减退,他的感知逐渐清晰。安全屋的墙壁上偶尔浮现出微光符号;远处传来几乎听不见的生日快乐歌片段;甚至有一次,他确信看到周泽的眼睛完全变黑了一瞬间。
凌晨2点30分,他们准备出发。周泽递给艾文一套特殊装备:增强现实护目镜(能显示异常能量场)、声波发生器(据说能暂时扰乱某些实体)、以及一个紧急传送信标(“最后手段,可能比死亡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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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周泽严肃地说,“B2层不遵循正常物理规则。相信您的仪器,但不完全依赖。如果看到红色条纹在墙上移动,立刻闭上眼睛计数到十。如果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陌生声音呼唤,不要回应但不要逃跑——站立不动直到停止。”
医院后方的员工入口是他们的进入点。周泽使用一个设备干扰监控,两人溜了进去。内部灯光昏暗,只有应急照明提供指引。
通往B2层的通道异常寒冷,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有机腐烂的混合气味。墙壁上覆盖着奇怪的凝结物,偶尔脉冲着微弱生物发光。
规则验证器显示环境可信度持续在15-25%间波动。音乐盒在艾文背包中保持沉默,但偶尔发出几乎感觉不到的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