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帆话音落下,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首辅申时行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动,兵部尚书石星则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奕帆。
站在文官队列中的吏部尚书宋纁若有所思,而礼部尚书王家屏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万历皇帝却对奕帆的话表现出极大兴趣道:哦?你说此物可以量产?
回陛下,奕帆从容不迫,道:玻璃制造之术虽源自海外,但工艺并非不可破解。
臣已在西安设立工坊,聘请能工巧匠潜心研究,如今已能小规模生产。
若得朝廷支持,假以时日,必能让我大明玻璃行销四海。
郑贵妃在珠帘后轻声对皇帝说:皇上,若真如奕先生所说,那以后宫中用度岂不是能节省许多?
臣妾听说如今宫中每年采购铜镜就要花费不少银两呢。
这话正好说到了万历的心坎上。
近年来国库空虚,皇帝自己的内帑也时常捉襟见肘。若能自产玻璃镜,确实是一举多得。
然而就在皇帝即将开口时,锦衣卫指挥使周嘉庆突然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万历微微皱眉。
臣接到密报,这奕帆与秦王过往甚密,如今又献此奇物,恐有邀宠买幸之嫌!
况且他一个布衣,何来如此多银钱设立工坊?其中必有蹊跷!
这话说得极其狠毒,直接将奕帆的行为与藩王勾结、财产来源不明联系在一起。
周文渊闻言脸色骤变,正要出列辩解,却被奕帆用眼神制止。
奕帆不慌不忙地向皇帝行礼道:陛下明鉴。
臣与秦王殿下确实相识,并且一起合作开设工坊,此次献宝亦是秦王亲自决策,要送宝镜进京献给陛下和各位娘娘!
秦王殿下命我全权护送并交于陛下,秦王全是为陛下、为朝廷的一片忠心。
至于工坊银钱,皆是秦王入股,臣经商所得,每一笔都有账可查。
他转向周嘉庆,语气平和却字字千钧道:周指挥使既然怀疑,不妨现在就派人去西安查验。
若有一分一毫来路不明,臣愿领欺君之罪!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让周嘉庆一时语塞。
张诚见状,立即在皇帝耳边低语道:皇上,老奴看这奕帆是个实诚人。
况且他献宝有功,若是寒了天下忠臣之心......
万历皇帝点了点头,显然对周嘉庆的突然发难颇为不满。
这些年他虽不上朝,但对朝中党派争斗心知肚明。
周嘉庆与张诚素来不睦,今日分明是借题发挥。
够了!
皇帝打断还要说话的周嘉庆,道:今日是献宝大喜之日,休要再说这些扫兴的话!
他重新看向玻璃镜,越看越是喜欢,特别是镜中那个年轻英武的自己,让他找回了几分久违的自信。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奕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