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港,喧嚣而潮湿。巨大的货轮如同疲惫的巨兽匍匐在码头,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货物的霉味与劳工的汗臭。在一处拥挤的货运码头,一群中老年男人正佝偻着背,吃力地装卸着沉重的木箱。
among them,一个花白胡子、身形精干瘦削的老者格外显眼。他动作看似不快,却异常精准有效率,总能以最省力的方式搬动重物,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正是收敛了全部法力、如同苦行僧般在红尘俗世中磨砺心性的刘混康。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带着奇怪口音的当地方言,一边干活,一边与身旁一个气喘吁吁的老汉搭话:
“老哥,瞧这码头如此繁忙,怎地尽是吾等老弱在卖力气?那些年轻力壮的后生都哪去了?”
那老汉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啐了一口,压低声音恨恨道:“后生?哪还有后生!稍有点力气的,不是被领主老爷抓去打仗,就是被那帮天杀的人贩子骗去、绑去当了海盗!说是去发财,哼,十个进去能有一个囫囵个儿回来就烧高香喽!这世道,不让人活啊!”
刘混康闻言,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块看起来干硬粗糙的黑麦面包,递给那显然因饥饿而力气不济的老汉:“老哥,垫垫肚子。”
那老汉一愣,推辞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我这儿还有。”刘混康不由分说塞过去,随即又像变戏法般从他那件破旧外套里掏出更多面包,分给旁边几个同样面有菜色的苦力。他的动作自然无比,那些面包仿佛取之不尽,苦力们感激涕零,也顾不上多想,狼吞虎咽起来。
就在此时,码头入口处突然一阵骚乱!
“快跑!人贩子又来抓壮丁了!”有人尖声惊叫。
只见十几个膀大腰圆、面目凶恶的壮汉,手持棍棒锁链,在一个港口小吏模样的人的指引下,如狼似虎地冲进苦力群中,见稍微年轻些或者看着还算结实的,不由分说便抓人捆人。哭喊声、咒骂声、呵斥声顿时响成一片。
混乱中,刘混康和那几个刚刚吃过他面包的老汉也未能幸免。尽管刘混康看起来年纪颇大,但他精干的身形还是引起了人贩子的注意。
“老家伙,看着还挺硬朗,带走!”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一挥手,锁链便套上了刘混康的脖子。
刘混康没有反抗,甚至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表情,只是浑浊的眼中,那抹冷光愈发冰寒。他顺从地,如同其他绝望的苦力一样,被推搡着,与另外几十个被抓的人一起,被押上了一艘停靠在偏僻码头、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老旧帆船。
船舱底,黑暗、潮湿、挤满了惊恐无助的人。船很快起锚,驶离了伦敦港,向着未知的、通常是北海或爱尔兰海某处海盗巢穴的方向驶去。
几天后,这艘船与另一艘悬挂着黑色骷髅旗的海盗船在风暴将至的阴沉海面上接舷。一个满脸横肉、独眼的海盗头子带着凶悍的手下跳帮过来“收货”。
“妈的,怎么尽是些老弱病残?就这几个看着还能用!”独眼头目嫌弃地扫视着舱底瑟瑟发抖的“货物”,指了指包括刘混康在内的少数几人,“这几个留下当奴隶干活,剩下的……老规矩,处理掉,省粮食!”
所谓“处理掉”,便是扔进海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