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和政委接到你们成功的消息,高兴坏了!但同时也料到你们肯定暴露了,处境危险。大部队被鬼子粘得紧,抽不开身,政委当机立断,命令我带着骑兵连,不惜一切代价,穿插接应!我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甩开了几股鬼子,一路沿着你们可能撤退的路线找过来的!刚才看到这边有动静,就赶紧过来了!”孙德胜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
原来是傅政委!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政委总是这样,运筹帷幄,心细如发。
“来得太及时了!老孙,再晚一会儿,我们这点人,恐怕就得交代在这儿了!”魏铁鹰用力拍着孙德胜的肩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废话少说!伤员和牺牲的同志呢?赶紧准备转移!这地方不能久留,鬼子的搜剿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孙德胜做事雷厉风行,立刻转身指挥外面的骑兵,“一班、二班,下马!帮忙抬伤员和烈士!三班、四班,外围警戒!动作快!”
骑兵战士们纷纷下马,井然有序地进入砖窑。看到我们惨烈的状况,这些平日里爽朗豁达的骑兵汉子们也都收敛了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敬意和痛惜。他们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将重伤员扶上马背,用绑腿和衣物尽量固定好。对于牺牲的战友,他们更是神色肃穆,郑重地用缴获的日军雨衣或干净的布匹仔细包裹好,然后两人一组,轻轻抬上由两匹马并排驮负的简易担架。
那种沉默中的细致与庄重,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打动人心。这是战友之间最深切的情谊,是对英雄最崇高的致敬。
“参谋长,你也上马吧!”孙德胜牵过一匹体格健壮的棕色战马。
我摇了摇头:“我还能走,把马留给更需要的同志。”
“这是命令!”孙德胜不由分说,把缰绳塞到我手里,“你是参谋长,必须保持体力指挥!别磨蹭了,赶紧的!”
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眼神,我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在他的搀扶下,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久未骑马,鞍韂的坚硬触感让我有些不适应,但坐在马背上,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
很快,所有伤员和烈士遗体都安置妥当。小分队还能行动的战士,也被骑兵们让上了马,两人一骑,或者被强壮的骑兵搂在身前。战马似乎也理解此刻的紧迫与庄严,打着响鼻,蹄子轻轻刨着地面,却异常温顺。
“全体都有!上马!”孙德胜翻身上了他的黑马,马刀向前一指,“目标,根据地核心区!保持队形,全速前进!出发!”
“驾!”
“嗬!”
骑兵们齐声呼喝,近百匹战马同时启动,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废弃砖窑区域,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我骑在马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身前是一名年轻的骑兵战士,他的后背宽阔而坚实,为我挡住了大部分风压。身后,是紧紧相随的骑兵洪流,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敲击在大地上,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种策马扬鞭、风驰电掣的感觉,与之前小分队在敌人缝隙间潜行穿梭的压抑和紧张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力量感,一种冲破束缚、奔向自由的畅快淋漓!骑兵,不愧是战场上的骄子,他们的出现,不仅带来了生的希望,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士气和力量!
途中,我们遇到了一小股试图拦截的日军巡逻队。他们大概没想到会突然遭遇我军成建制的骑兵,仓促间开枪射击。
“不要恋战!冲过去!”孙德胜在马背上大吼,同时举起马刀,“骑兵连!冲锋!”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冲天而起!所有的骑兵都拔出了雪亮的马刀,在夕阳余晖下形成一片令人胆寒的刀林!他们没有减速,反而催动战马,以更快的速度,如同钢铁洪流,直接撞向了那支小小的日军巡逻队!
马蹄如雷,刀光似雪!
日军射出的零星子弹大多落空,或者打在疾驰的战马侧后方。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骑兵洪流便已席卷而过!马刀挥砍,带起一蓬蓬血雨!残存的日军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进路边的沟渠,连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