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关中平定设雍州

潼关的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烽火硝烟与泥土混合的独特气味。

但今日的关中大地,迎来的不再是战马的嘶鸣和兵戈的撞击,而是一队队井然有序、护卫着明黄色天子旌旗的仪仗。

刘辩骑在那匹神骏的白马之上,一身玄色戎装衬得他面容愈发坚毅。

他没有选择乘坐更为舒适安稳的銮驾,而是坚持骑马而行。

他要亲眼看看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土地,亲身感受这片即将由他亲手抚平创伤的河山。

队伍迤逦而行,出了潼关,便踏上了通往长安的官道。

越往西走,战争的创伤便越发触目惊心。

道路两旁,原本应是良田千顷,如今却多是荒芜,杂草丛生,间或能看到被焚毁的村落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劫难。

一些侥幸未毁的村庄也多是十室九空,偶尔能看到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百姓,躲在残破的屋舍内,透过门缝或窗洞,胆怯而又带着一丝希冀地窥视着这支规模庞大、旌旗招展的“王师”。

“陛下,请看那边。”陈宫策马跟在刘辩侧后方,指着远处一片荒芜的田埂,语气沉重,

“去岁董卓西迁,纵兵劫掠,加之今岁大战,春耕已误,若不能及时安抚流民,恢复生产,只怕今冬关中……易子而食的惨剧,恐非危言耸听。”

刘辩顺着陈宫所指望去,只见那片土地上,只有几个瘦骨嶙峋的老弱妇孺,正佝偻着腰,在干裂的田地里艰难地挖掘着不知名的草根。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他来自现代,虽在史书中读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诗句,但纸上得来终觉浅。

此刻亲眼目睹这民生凋敝的景象,那种视觉和心灵上的冲击,远非文字可以形容。

这不是游戏,不是数据,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他刘辩身为皇帝,必须承担起来的责任。

“公台,朕记得之前已下旨,从洛阳及周边郡县调拨了一批粮种和部分赈济粮,现在到了何处?”刘辩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陛下,第一批粮种三万石,赈济粮五万石,已由荀令君协调,经黄河漕运至弘农郡,正由当地民夫加紧陆路转运,预计半月内可抵长安。然……”

陈宫顿了顿,面露难色,“关中流民数量远超预期,据各郡县初步上报,恐不下十万之众,且仍在增加。这点粮秣,无异于杯水车薪。且转运损耗,官吏层层盘剥……”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刘辩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路边一个蜷缩在破败屋檐下、抱着婴儿、眼神空洞的年轻母亲,那婴儿连哭泣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

他猛地一勒马缰,白马停下脚步。

“典韦!”

“末将在!”铁塔般的巨汉立刻上前。

“传朕口谕,队伍暂停前进。将我们随行携带的、预备犒军的部分干粮和肉脯,立刻分发给沿途遇到的流民!优先供给老弱妇孺!”刘辩下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陛下!这……”典韦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这些可是准备进入长安后,用来赏赐和稳定军心的。

“快去!”刘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喏!”典韦不敢再言,立刻转身,粗声粗气地招呼亲卫开始分发食物。

当那些几乎绝望的流民,颤巍巍地接过兵士递来的、带着体温的干粮和一小块咸肉时,许多人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声,纷纷朝着刘辩车驾的方向跪倒,磕头不止,口中念念有词,多是“青天”“圣天子”之类的感激之语。

那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将一点点用水化开的干粮糊糊喂进孩子嘴里,看着孩子终于有力气吮吸,她抬起头,望向马上面容沉静的年轻皇帝,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刘辩没有说什么“平身”之类的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将这一幕幕深深印在脑海里。

他知道,这点施舍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他必须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收买人心,更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身为帝王的职责所在。

“公台,看到了吗?”刘辩对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陈宫说道,“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董卓恃强凌弱,失尽人心,故其败亡,如土崩瓦解。

朕若不能尽快让这些人有饭吃,有田种,有屋住,今日他们跪拜朕,来日就可能将朕视若仇寇。”

陈宫肃然道:“陛下明鉴万里,心系黎庶,实乃万民之福。安民之策,确为当前第一要务,刻不容缓。”

队伍继续前行,速度放缓了许多。

刘辩不再只是坐在马上,他时而下马,走到田埂边,抓起一把干硬的泥土搓揉;时而走进尚未完全废弃的村落,与那些胆大的老者交谈几句,询问当地的情况,收成如何,赋税几何,对朝廷有何期盼。

他的举动,让随行的官员和将士们都感到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安。

小主,

皇帝如此“亲民”,在他们看来,似乎有失威仪。但刘辩毫不在意。

他需要第一手的资料,需要最真实的声音,而不是那些经过层层粉饰的奏章。

数日后,队伍抵达长安。

这座曾经的西汉帝都,历经董卓之乱和此番战火,虽未遭到毁灭性破坏,但也显露出几分残破和萧索。

城墙上有明显的修补痕迹,街道两旁的建筑不少都带着烟熏火燎的印记。

不过,比起沿途所见,长安城内总算多了几分人气。

吕布早已率领长安文武百官,以及孙坚派来的代表,在城外十里亭迎候。

场面极其隆重,旌旗蔽日,甲胄鲜明。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以吕布为首,黑压压跪倒一片,山呼声震天动地。

吕布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鎏金明光铠,猩红披风如同燃烧的火焰,配上他本就魁梧英武的身材,当真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他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自豪,看向刘辩的目光,充满了功成名就的满足感。

在他身后,张辽、高顺、徐晃等将领依次排列。

张辽沉稳,高顺冷峻,徐晃则带着新附者特有的谨慎与恭敬。

文官一侧,则以匆匆从洛阳赶来的尚书卢植为首,老先生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

“众卿平身。”刘辩下马,亲手扶起吕布,“奉先辛苦了!此番扫平国贼,定鼎关中,奉先当居首功!”

吕布激动得脸色泛红,声音洪亮:“全赖陛下洪福齐天,运筹帷幄!臣不过效犬马之劳,焉敢居功!”话虽如此,但他眉宇间的得意却是掩藏不住。

刘辩又勉励了张辽、高顺、徐晃等人几句,尤其是对徐晃,多问了几句函谷关防务和降卒安置情况,徐晃一一谨慎作答,条理清晰,让刘辩暗自点头。

随后,在吕布等人的簇拥下,刘辩的车驾进入了阔别已久的长安城。

长安的百姓显然比沿途乡野之民见识更广,但也对这位力挽狂澜、诛杀董卓的少年天子充满了好奇与拥戴。

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欢呼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