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广州的粉

我顺着一股牛腩的香味,拐进了一条全是夜宵摊的巷子。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划拳的吆喝声、老板娘的叫骂声,混成一片,充满了市井的生命力。

我找了个最角落的摊子,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素粉,一块五。

热气腾腾的粉下肚,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总算活了过来。

我点上一根烟,坐在油腻腻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失魂落魄。

我陈默,堂堂历史系教授,半个风水先生,如今落魄到在广州街头吃两块钱的汤粉,还他妈不知道得坚持多久。

这传出去,我那帮在川大坐办公室的同学,不得把门牙笑掉?

我自嘲地笑了笑,烟雾呛得我咳嗽起来。

天气闷热,我扯了扯汗湿的领口,想透口气。

就在这瞬间,挂在脖子上、藏在衬衫里的玉琮,从领口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

我当时只想着,这碗素粉里的萝卜炖得真他妈入味,根本没留意到,一个穿着熨烫过的“鳄鱼”牌短袖、梳着油头的男人,在我对面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看我狼狈的脸,也没有看我那碗廉价的汤粉。

他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死死地锁在我领口无意中露出的那一小块墨绿色上。

那眼神,不像深圳那帮混混的贪婪,而是一种更冷静、更专业的审视,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屠夫,在评估一头猪的出肉率。

男人中等身材,腰间别着一部崭新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但我后背的汗毛却毫无来由地一根根竖了起来,寒意从我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