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默!”老赵眼睛一亮,“他带着人抄炎国后路去了!”李砚也看清楚了,那些陶罐里装的是硫磺粉混石子,砸在船板上“砰”地炸开,黄烟弥漫中,炎国士兵呛得直咳嗽,手里的船桨都握不稳。
浅滩的火渐渐小了,露出一片焦黑的淤泥,上面散落着烧焦的盔甲和断箭。赵瑾骑着马从岸边跑过来,身上的战袍被火星燎了好几个洞,头发上还沾着芦苇灰。他在城下勒住马,仰头喊:“先生!烧了他们十五艘船!抓了二十多个活的!”
“清点伤亡!”李砚朝下喊,“让流民里的郎中去处理伤口!”赵瑾用力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都听见了吗?先救自己人!炎国的伤兵捆起来,别让跑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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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靠在箭垛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城墙上的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有人在捡散落的箭簇,有人在修补被砸坏的垛口,还有人把牺牲的同伴抬到城楼后的空地上,用白布盖着。阳光穿过硝烟,在尸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沉重的画。
“先生,这是清点的数目。”老赵递过来块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烧毁战船十五艘,斩杀炎国士兵六百三十七人,俘虏二十四人,己方阵亡八十七人,伤一百二十六人。数字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着浅滩的方向。
李砚看着那“八十七”,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那个攥着麦饼死去的年轻士兵,想起被埋在碎石堆里的三个身影,想起那个拖着伤腿送信的小兵。这些数字背后,是一个个想守住家园的普通人。
“把阵亡的弟兄们好好埋了。”李砚的声音有些发沉,“每家送五石米,孩子给安排去私塾念书——记着,用我那份俸禄。”老赵眼圈红了,用力点头:“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办。”
城下突然传来一阵欢呼,李砚探头看去,只见陈默带着流民们押着炎国俘虏往城里走。那些俘虏被捆得像粽子,有个还在挣扎,被陈默照着腿弯踹了一脚,顿时跪在地上。流民们围着他们吐唾沫,有人还扔了几块泥巴,骂声此起彼伏。
“让他们别动手。”李砚对身边的小兵说,“抓活的有用,能问出炎国的布防。”小兵应声跑下去,很快就传来陈默的喊声:“都住手!先生说留着他们有用!”骂声渐渐停了,只剩下俘虏们压抑的呜咽。
赵瑾爬上城墙时,脸上还沾着黑灰,只有牙齿是白的。他手里提着个头盔,上面插着根红缨,显然是缴获的战利品。“先生,您看!”他献宝似的递过来,“这是炎国主将的头盔,我从浅滩捡的。”
李砚接过来看,头盔内侧刻着个“炎”字,边缘还沾着点脑浆。他皱了皱眉,递给身后的士兵:“拿去登记,算赵瑾公子的战功。”赵瑾脸一红:“不是我的功劳,是先生教的法子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