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忘川低语

唐彬的意识,如同穿透水面的月光,无声无息地沉入自由堡垒的最深处。这里与上层的繁忙与科技感截然不同,是一片被绝对静默与冰冷所统治的空间。

巨大的、如同某种生物脏器般的腔体结构构成了主调,在腔体的中央,悬浮着一个无法用常规物理概念描述的“存在”——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负能量漩涡,无数细微的、饱含恐惧与绝望的精神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从全球各地汇聚而来,融入其中,使其规模缓慢而持续地增长。

这就是忘川。并非简单的能量储存器,而是一个活着的、以人类集体恐惧为食粮的负面精神聚合体。

唐彬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滔天怨念与混乱,那是无数人在异生兽袭击中产生的濒死恐惧、失去亲人的悲痛、对未知存在的惊骇……所有这些负面情绪被强行收集、压缩于此,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在相互激荡中不断发酵、变质,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精神污染。

“以毒攻毒,终将被毒所噬。”唐彬心中明了。TLT试图用忘川来“管理”恐惧,却不知他们正在亲手喂养一个终将反噬自身的怪物。

这个装置的存在本身,就是异生兽最好的温床,也是黑暗扎基复活的关键能量源。

他没有试图去摧毁忘川,那会立刻引发不可控的能量爆发,甚至可能直接导致黑暗扎基的提前苏醒。

他的目的是理解,并寻找一个更温和的“净化”或“疏导”之道。

就在他的意识与忘川那混沌的负面海洋接触的瞬间——

“呜——!!!”

凄厉至极的警报声猛地撕裂了自由堡垒的宁静!不是来自唐彬的侵入,而是来自地面——代号为“莱芙丽雅”的植物型异生兽,在市区突然出现并开始疯狂生长!

唐彬的意识瞬间回归,投向地面战场。

莱芙丽雅的破坏力远超以往任何异生兽。它巨大的藤蔓状触手轻易撕裂高楼,散播的花粉具有强烈的麻醉性和可燃性,整片城区陷入了火海与混乱。

夜袭队出动,但他们的武器对能够不断再生的莱芙丽雅效果有限。

姬矢准,奈克瑟斯,毫不犹豫地现身。然而,连续的高强度战斗、黑暗梅菲斯特的精神折磨、以及体内不断积累的暗伤,已经让他的光达到了极限。

红黑色的青年形态在战斗中显得步履蹒跚,动作迟滞,胸前的彩色计时器几乎在登场瞬间就亮起了红灯。

他奋力与莱芙丽雅搏斗,核心脉冲的光线打在异生兽身上,造成的伤害却迅速被再生能力弥补。

莱芙丽雅狂暴的攻击一次次将他击倒,他挣扎着爬起,光芒却一次比一次黯淡。

“姬矢先生……”在铬金切斯特后座的孤门一辉,透过驾驶舱,清晰地看到了奈克瑟斯的虚弱与顽强。他想起了之前工厂里,奈克瑟斯面对黑暗浮士德时的犹豫与痛苦,一种超越职责的关切在他心中涌动。

“不行!这样下去奥特曼会……”孤门忍不住在通讯频道中喊道。

“执行原定作战方案!集中火力攻击异生兽根部!”队长和仓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紧握操纵杆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战场边缘,唐彬静静伫立。他能看到,姬矢准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摇曳不定,即将熄灭。

这不是意志的问题,而是承载光的容器,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光的传承,迫在眉睫。

他也能感受到,在远方,千树怜正担忧地注视着电视新闻中模糊的战斗画面,他体内的某种潜能,正在被奈克瑟斯的苦战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