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掌柜的哭诉声、衙役装模作样的盘问声、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塞进了赵云的耳朵里。但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中计了!被胡诌那老狐狸给耍了!
什么恐惧,什么坦白,什么“凤鸣”的忌讳,全都是演戏!这厮恐怕一离开茶馆,就直奔县衙找钱师爷合谋去了!目的就是抢在他们离开前,利用官府的权力,把人赃并获(虽然“赃”是假的,“获”也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人证)彻底控制住局面!
那两个杀手落在钱师爷手里,会怎么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会被屈打成招,把“盗窃秘方”的罪名反扣到他和蔡琰头上!到时候,他们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轻则被勒索所有钱财和秘方,重则……恐怕真要去大牢里体验生活了!
蔡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帷帽下的脸色定然十分凝重。她轻轻拉了一下赵云的衣袖,低声道:“赵师兄,来者不善。官府既已介入,硬碰绝非上策。”
赵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错,对方现在打着官府的旗号,自己要是动手,那就是暴力抗法,罪加一等。他看了一眼那几个眼神闪烁、明显和钱师爷沆瀣一气的衙役,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不明真相的百姓,心中迅速有了计较。
他上前一步,对着那几个衙役拱了拱手,脸上挤出一丝“惊慌”和“委屈”:“几位差大哥,这是何意?小弟安分守己在此住店,何来‘违禁之物’?那草料房里的两人,乃是昨夜潜入我房中的贼人,被我擒获,正欲今日送官,怎地……怎地反被各位当成我的人了?莫非……莫非是弄错了?”
他这番表演,把一个被冤枉的良民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果然,周围群众一听,议论风向顿时变了。
“原来是贼啊!”
“我就说嘛,这赵公子看着不像坏人!”
“官府抓贼是好事,可别冤枉好人啊!”
为首的衙役是个满脸横肉的班头,见赵云几句话就带动了舆论,脸色一沉,厉声道:“休得胡言!是不是贼,自有公论!钱师爷收到线报,说你二人来历不明,所携货物可疑,恐与近日城中几起盗窃案有关!现在就跟我们回衙门说清楚!至于那两人,是贼是友,到了衙门一审便知!”
说着,他一挥手,另外几个衙役就拿着铁链要上前锁人。
“且慢!”赵云大喝一声,声若洪钟,震得几个衙役动作一滞。他挺直腰板,目光扫视众人,朗声道,“差大哥说我二人可疑,有何凭证?就凭钱师爷一句‘线报’?我赵云行得正坐得直,乃常山赵家庄人士,师从童渊!这位蔡小姐更是名门之后!我等携带的乃是自家所产竹纸,何来可疑?若诸位不信,可当场查验!”
他这番话,先是自报家门,抬出童渊的名号(虽然童渊在民间名声不显,但在江湖和部分阶层还是有点影响力的),又点出蔡琰身份,最后要求当场验货,可谓有理有据有节。
那班头显然没想到赵云如此硬气,而且听起来似乎有点来头,一时有些语塞。但他受命而来,岂能空手而归?硬着头皮道:“查验?到了衙门自然查验!休要啰嗦,跟我们走!”
眼看对方要蛮干,赵云知道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他目光一冷,身上那股经过战场(虽然主要是和野兽、山贼)洗礼的煞气隐隐散发出来:“差大哥这是要强行拿人了?我赵云虽是一介草民,却也懂得‘王法’二字!若无真凭实据,仅凭臆测就要锁人,恐怕难以服众!今日,除非你们拿出海捕文书,或者确凿证据,否则,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