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元年(249年)初冬,新野城外的旷野被寒风卷过,枯黄的野草伏倒在地,如无数亡魂弯折的脊背,透着彻骨的悲凉。
邓艾身披斑驳战甲,伫立在城头,目光死死锁着远处连绵数十里的汉军营垒,眉头拧成了疙瘩。
城内的粮仓早已见了底,士卒们每日分到的粥水越来越稀,连漂浮的米粒都能数得清;
昔日供战马食用的大豆精料,早换成了干瘪的谷壳,瘦骨嶙峋的战马低头啃着枯草,连嘶鸣都没了力气。
“将军,洛阳朝廷的粮队……何时才能抵达?”
副将胡烈搓着冻得发紫的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话未说完,便被邓艾抬手打断。
“不必再提。”
邓艾的声音低沉得像城外的寒风,目光却未离开汉军阵地,“洛阳自顾不暇,许昌更是视我们为眼中钉,怎会管我们的死活?”
自高平陵兵变后,魏国便分裂为洛阳、许昌两廷,彼此争斗不休。邓艾驻守的新野,成了夹在中间的孤地,早已被双方遗忘在荆北的战场上。
他曾想在新野周边屯田自救,可农具短缺,又误了春耕时节,秋收的粮食不过杯水车薪。
如今城内存粮,仅够支撑月余,而城外,诸葛亮率领的六万荆楚精锐,已将城池围了一个月。
雷霆压境
汉军营寨连绵数里,青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甲胄反光连成一片,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透着昂扬的斗志。
诸葛亮立于中军高台上,羽扇轻摇,目光沉静如深潭。
十年生聚,十年经营,大汉的国力早已今非昔比——熬糖法的精进,让震天雷的威力更胜从前;工匠们改良的攻城器械巧夺天工;荆楚健儿的刀锋,也早已磨得雪亮,泛着慑人的寒光。
“丞相,十二座巨型抛石机已在城西列阵,震天雷也尽数装填完毕。”参军杨仪快步上前,拱手禀报。
诸葛亮微微颔首,羽扇指向新野城的方向:“先破其外营,扫清障碍,再全力攻打新野主城。”
翌日黎明,天刚蒙蒙亮,十二座巨型抛石机同时发出怒吼,燃烧的震天雷裹着火星划破长空,如陨星般砸向魏军的三座外营。
土木构筑的箭塔、岗哨、栅栏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烈焰瞬间席卷营帐,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