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深处,时间仿佛被洞外那持续不断的、沉闷的撞击声拉扯得格外漫长。每一次“咚”的巨响传来,洞顶都会簌簌落下些许冰尘,提醒着他们危险仅仅隔着一堵并不算太厚的冰墙。
肖胜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喘息渐渐平复。他看了一眼依旧被死死堵住的洞口,又低头看了看蜷缩在自己脚边、依旧有些瑟瑟发抖的雪白冰蚕。洞内那些发光冰花提供的朦胧白光,虽然能视物,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也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不安。
这样下去不行。低温本身就是一个潜在的杀手,而且白秀秀的状态显然需要安抚。
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动作牵动了之前奔逃时紧绷的肌肉,带来一阵酸疼。他走到行囊旁,从里面翻找起来。得益于常年海上生活和谨慎的性格,他的行囊里总是备着一些看似不起眼却可能救急的东西,比如一小捆用特殊方法晾晒、极易点燃的干海藻。
他在洞内找了一处相对远离洞口、地面也比较干燥的角落,清理开一小片区域。然后,他拿出火折子——这是在人类社会必备的物品,幸好没有在极寒中失效——小心翼翼地引燃了那捆干海藻。
“噗”的一声轻响,一簇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海藻,散发出一种带着淡淡咸腥味的温暖。火光不大,却在这片冰蓝与惨白主宰的空间里,硬生生地撕开了一小片温暖、明亮的领域,成为了绝对的核心。
篝火的出现,仿佛拥有着某种魔力。
那蜷缩着的冰蚕,被这突然出现的、跳跃的光与热所吸引,小小的脑袋从蜷缩的身体里抬了起来,一双晶莹的复眼倒映着跳动的火焰,里面的恐惧似乎被这温暖的色彩冲淡了一些。它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朝着篝火的方向挪动过来。最终,在距离火堆还有一小段距离、既能感受到温暖又不会被灼伤的地方停了下来,再次蜷缩起来,只是这次,身体面向着篝火。
肖胜也坐回到篝火旁,伸出手靠近火焰,感受着那微弱的暖意驱散指尖的麻木。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添加着干海藻,维持着这来之不易的小小火源。
洞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干海藻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与洞外那规律而沉闷的撞击声形成诡异的对比。
过了好一会儿,或许是被这持续的、安静的温暖所安抚,或许是因为肖胜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恶意,一个极其细微、带着点软糯和怯生生的声音,如同蚊蚋般,在篝火的噼啪声中轻轻响起:
“我……我叫白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