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高大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冲到门前。
看到老太太倚门盼望的身影,这位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让羌胡人闻风丧胆的猛将,竟然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几步抢到老太太身前,“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却无比轻柔地、紧紧握住了那双枯瘦冰凉的手。
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宽厚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最后变成了滚烫的眼泪,砸在老太太的手背上和脚下的尘土里。
“祖母……孙儿不孝……孙儿回来了……孙儿回来了啊!”声音哽咽,每个字都像带着血。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也涌出泪水,另一只枯瘦的手颤抖着,一遍遍抚摸着孙儿那刺猬般扎人的短发和宽阔坚实的后背。
“卓儿……我的卓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慈爱和安宁。
所有的杀伐、煞气、阴谋,在这一刻都显得特别遥远。只有这失而复得的亲情,温暖而厚重。
当夜幕降临窑洞沟,白天的肃杀和激烈被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热闹取代。
董家宅邸——这座窑洞沟最“气派”的院落,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董卓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赭色便服,亲自搀扶着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的老太太坐在主位,自己紧挨着坐下。
黄昭和华哥儿被奉为上宾,安排在董卓左手边,董越、五叔、阿林、顺子等有功之人和族里有威望的长者依次坐下。
院里院外,更是摆开了十几张长条桌凳,全村老少几乎全都来了,共享这份难得的喜庆。
篝火上架着两只烤得全身金黄、滋滋冒油的全羊,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飘散开,勾得所有人直流口水。
仆妇拿着切肉小刀,熟练地片下大块外焦里嫩、肥瘦相间的羊肉,堆满一个个粗陶大碗。
青稞和山泉自酿的烈酒被一坛坛搬出来。
拍开泥封,浓烈的酒香甚至盖过了肉香。
董卓亲自起身,给黄昭和华佗满满斟上两大碗,酒液清亮,在火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