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奔袭苦战,直至天光破晓才渐渐止歇。
回到参狼羌部族废墟般的营地后,黄昭就一直独自伫立,沉默地望向远方,一言不发。
战争实在太过残酷。
昨日还炊烟缭绕、人声鼎沸的营地,如今已沦为断壁残垣;
昨日还与他饮酒谈笑、鲜活生动的人们,今日却已成了拴缚待罪的囚徒。
他心中了然,乱世的大幕正在拉开,生灵涂炭、民生百不存一将成为常态。
而他自己,又该如何在这崩坏的世道中挣扎求存?
黄昭不自觉地握紧了阿依莫临终前赠他的那颗宝珠。
珠子晶莹剔透,触手冰凉,细辨之下,却仿佛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余温。
在夜间细看,它还会泛起微弱的莹光。
但最令黄昭不解的是,他竟无法将这颗珠子收进玄黄印的须弥空间——据爷爷所说,唯有蕴灵之物才会被空间排斥。
难道这珠子……已生灵性?
他尝试导出一丝内力,缓缓渡入珠体,却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分回应。
反复端详,也瞧不出什么玄机,他只得小心地将它收回怀中。
“兄长,原来你躲在这儿清净。”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黄昭回头,看见董越提着个皮制酒囊大步走来,脸上混合着激战后的亢奋与疲惫。
“今天真是险到了极点!要不是叔父天神般威武,阵斩了尔玛强那头老狼,咱们恐怕都得交代在那儿。”
董越边说边递过酒囊,“来一口?压压惊。”
黄昭接过,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反而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定。
“多谢越弟及时那一箭。”他指的是阿依莫骤然发难、欲与他同归于尽的瞬间。
董越一摆手,随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嗨,自家兄弟,说这干嘛!就是可惜了……那羌女模样是真标致,性子也太烈了。”
黄昭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又饮了一口。
董越见他神色沉郁,知趣地转了话题:“叔父让我来寻你。军务差不多处置完了,俘虏、缴获都已清点造册。叔父说了,此番你临危不乱,擒贼先擒王,立下了大功。等回营之后,必定论功行赏。”
“董校尉厚爱,昭愧不敢当。”黄昭语气谦逊,心中却是一凛。
董卓特意让董越来安抚示好,虽是笼络,未必没有试探审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