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哥儿放下车帘,缓声道,“冬藏杀伐之气过盛,万物凋零。然极寒之中,亦蕴藏着生机。那背阴处未化的积雪,其性至寒,却能敛阳。某些特殊药材,非得在此等酷寒环境下,汲取这凝练的天地精华,方能成其药性。”

“这药理,倒与道家阴阳相生之说颇为契合。”

“治病如用兵,亦需知天时,察地利。皇甫将军所中之咒,阴邪酷烈,寻常温补之法恐如抱薪救火。或需寻些性味奇峻、乃至以毒攻毒之物,方有一线生机。”

黄昭若有所思:“元化兄已有头绪?”

华哥儿摇头:“尚无把握。仅凭董司马转述的症状,难以断言。须得亲眼见到病人,望闻问切,方能窥其究竟。不过,陇西郡乃凉州大城,药材汇聚,或许能寻到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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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看向黄昭,“你呢?于驱邪之事,可有计较?”

黄昭苦笑,“并无把握,自武帝时巫蛊之祸起,巫蛊之术便成禁忌,修习者屡遭捕杀,至今中原传承几近断绝。

唯边陲胡族,犹存秘术,我这几日,不过是借了懂汉话的羌民之助,翻检了些从参狼羌释比帐中寻得的卷轴,恶补一番罢了。能否用上,尚未可知。”

“昨日听营中几名羌人士兵低语,提及牢姐羌那位大释比,最是擅长操纵一些……源自古老山林精怪的阴秽之力。其临死反扑,恐怕非同小可。”

黄昭心中一凛,想起爷爷曾提过羌地巫咒的诡异,低声道:“元化兄放心,无论那是何种邪咒,我必尽力助你。”

而他心中所想却是:皇甫规身为汉末“凉州三明”之一,乃难得的能臣良将,若能救治,自是百姓之福;

若实在事不可为……那便直接跑路,反正钱帛、干粮、水袋等物,早已备足收于玄黄印的须弥空间之内。

车行半日,董越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轻松:“过了前面那个土坡,就算走出这片荒滩了!再有小半日,就能看到陇西郡城的轮廓了!到了城里,我们就住到叔父家里,我好久没见过四叔公了。”

车窗边,火娃和小金子挤在一起,小爪子扒着窗沿,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城郭轮廓。

黄昭收敛心神,笑了笑:“一切听越弟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