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初冬,寒风已经开始呼啸,但宋家却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期待中。楚瑶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全家人都处在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状态里。
早在三个月前,林薇就开始物色生产的医院。她跑遍了县城的所有医院,最后选中了县人民医院新建的妇产科病房。这里虽然设备不算最先进,但干净整洁,医生护士都很专业负责。
就定这里了。林薇对宋卫东说,我打听过了,这里的张医生技术最好,人也很负责任。
宋卫东看着洁白整齐的病房,点点头:听你的。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红梅和孩子平安。刚开始婆婆也反对说女人嘛,生孩子都在家里,但拗不过一家人都同意去医院,最后也只好妥协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林薇还特意提前预约了单人病房。虽然一天要多花五块钱,但在她看来很值得。生孩子是大事,得让红梅休息好。
十一月初七的凌晨,楚瑶的羊水破了。全家顿时忙作一团。
卫国!快去发动拖拉机!赵金凤一边帮楚瑶穿衣服,一边指挥着,建国家的,快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秀兰,你扶着红梅!
宋卫东慌得手忙脚乱,拖拉机发动了好几次才着。林薇冷静地指挥:别慌,时间还来得及。妈,你把那个包袱拿来,里面都是红梅和孩子要用的东西。
深冬的凌晨,寒风刺骨。宋卫东把拖拉机开得飞快,宋卫国坐在车斗里,用棉被把楚瑶裹得严严实实。林薇紧紧握着楚瑶的手,不停地安慰她:别怕,很快就到了。深呼吸,对,就像我教你的那样。
楚瑶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但还是努力对林薇笑了笑:二嫂,我不怕...有你在呢...
到了医院,值班医生检查后说:宫口才开两指,还早着呢。先住院观察吧。
单人病房很宽敞,墙上刷着淡绿色的油漆,靠窗放着一张病床,旁边有个婴儿床。地上铺着暗红色的水磨石,擦得干干净净。虽然设施简单,但在当时已经算是很好的条件了。
赵金凤从包袱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崭新的床单、毛巾、卫生纸,还有给新生儿准备的小衣服、小被子。林薇则忙着给楚瑶擦汗、喂水。
宋家兄弟俩在走廊里焦急地踱步。宋卫东时不时扒着门缝往里看,被赵金凤瞪了好几眼:产房重地,男人少凑热闹!
中午时分,护士又领进来一个产妇,安排在楚瑶旁边的病床上。床位紧张,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这位大姐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憔悴,身上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但洗得很干净。她是一个人来的,连个包袱都没带。
大姐,你家人呢?林薇好奇地问。
那大姐苦笑一下:男人在矿上干活,来不了。婆婆说要在家带孙子,没空来。
楚瑶阵痛的间隙,忍不住问:那谁照顾你啊?
没事,大姐故作轻松地说,生第三个了,有经验。生完歇两天就能自己下地了。
然而当护士来检查时,大家才发现情况没那么简单。大姐已经阵痛一天一夜了,胎位还不正,需要立即手术。
得马上剖腹产!家属呢?来签字!医生着急地说。
大姐一下子慌了:医生,能不能...再等等?我男人明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