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带着点孩子气抱怨的“疼”,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楚南栀心中那扇混杂着狂喜、后怕、委屈和巨大心疼的闸门!
她猛地收紧一直握着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疼他,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汹涌而出。她俯下身,凑近他,对着他那双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却依旧写满虚弱疲惫的眼睛,带着哭腔,却又恶狠狠地,几乎是吼出了两个字:
“活该!!”
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对他不顾自身引开追兵的愤怒,对他曾经不信任自己的委屈,对他此刻躺在病床上让她担惊受怕的心疼……所有复杂汹涌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这看似责备、实则蕴含了无尽深情的两个字。
然而,吼完之后,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蹙的眉头和依旧茫然的眼神,楚南栀的心又瞬间软成了一滩春水。
她低下头,将自己布满泪痕的脸颊,轻轻贴在他那只被她紧紧握住、布满针孔的手上。然后,在护士和医生都未曾注意的瞬间,她极其快速而又无比轻柔地,用自己温热的、微微颤抖的唇,亲吻了一下他冰凉的指尖。
那是一个带着咸涩泪味、却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珍重的吻。
郑煦言感受到了指尖那转瞬即逝的、如同羽毛拂过般的柔软触感和温热湿意。他那双还有些涣散的眸子,似乎清明了一瞬,定定地看向她。
氧气面罩下,他似乎极其艰难地,想要勾起一个笑容的弧度,却没能成功。
他动了动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的手指,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轻轻地、带着点幼稚地,勾住了她的小指。
然后,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哭得通红的眼睛,用尽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力气,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斩钉截铁的笃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离婚……”
“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