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时的青溪村,连风里都裹着新茶的清苦与槐花的甜。
阿灼的嫁衣挂在“药绣同心”坊的廊下,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日光里泛着柔光。苏绣娘站在梯子上,正替她调整裙裾上的珍珠流苏,嘴里念叨:“这珠子是李财主送的,说是要衬得我阿灼像月宫里的嫦娥。”
“阿娘!”阿灼从里屋跑出来,腕间红绳系着陈砚之送的平安结,“陈公子说,今日要带我去界碑前祭拜爹娘。”
陈砚之从药庐捧着个红漆木盒出来,盒盖雕着并蒂莲,正是当年陈阿公给苏绣娘的那只。“都备好了。”他目光温柔,“香烛、供果,还有我娘当年绣的平安符。”
院外传来铁柱的吆喝:“阿月!酒坛搬来了!”
阿月系着蓝布围裙,手里提着竹篮进来,篮里装着刚蒸好的桂花糕:“李财主家送的十年陈酿,说要给阿灼添喜。”她转向陈砚之,眼尾带笑,“昨儿我绣了新鞋垫,给陈公子和新娘子垫在喜轿里。”
陈砚之接过鞋垫,针脚细密得能数出并蒂莲的花瓣:“阿月姐的手艺,我可不敢怠慢。”
众人皆笑。老槐树下,王媒婆正往红绸上系喜字,扭头对围观的孩子喊:“都别闹!今日张家和陈家的大喜事,谁要捣乱,小心我赏你块糖!”
巳时三刻,迎亲的唢呐声从村口飘来。阿灼坐在镜前,任苏绣娘为她梳头。木梳沾着木槿叶煮的水,滑过发间时,她想起昨夜陈砚之在药庐替她描眉:“我娘说,新娘子的眉要画得弯些,像新月。”
“阿灼,”苏绣娘替她盖上红盖头,“要记着,今日你不是一个人。”
阿灼摸着腕间的红绳,又摸了摸怀里的长命锁——银质已磨得发亮,刻着“陈念绣”三个字,是陈砚之连夜赶工的。“我知道。”她轻声说,“我有阿月姐,有陈公子,有两家人。”
迎亲队伍停在院门口。铁柱掀开轿帘,陈砚之穿着月白喜服,腰间系着阿灼绣的平安结,手里捧着红漆木盒:“阿灼,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