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契一把握住小乙的手臂,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既显亲近,又不至唐突。
“我朱某平生最是佩服小乙兄弟这等有情有义的英雄少年,欣赏还来不及呢!”
“只要我朱契还在这采石场一日,日后小乙兄弟再来此地办差,有何需要朱某的地方,尽管言语。”
“刀山火海,朱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如此,便多谢朱大人关照了。”
小乙脸上挂着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恭维话。
他心中有些恍惚,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也能在这人情世故的泥潭里,游走得如此圆滑自如了。
或许,人总是会被逼着长大,被逼着戴上一张又一张的面具。
“小乙哥,你回来了呀!”
王刚憨厚的嗓音从一旁传来,他闻声跑了出来,脸上是纯粹的喜悦。
“嗯,我们走吧!”
小乙冲他点了点头,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
他再次朝朱契以及周围那些面带异色的管事、士卒拱手行礼,算是道别。
转身,正欲踏上归途。
变故陡生。
一名送他回来的大将军亲卫,身形一晃,如一堵铁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整个采石场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
那亲卫的身上,带着一股只有在死人堆里才能磨砺出的煞气。
“这位大哥,有何吩咐?”
小乙心中纳闷,脚步顿住,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那亲卫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让他的心湖泛起一丝波澜。
“奉大将军令,将此物转交与你。”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铁石在摩擦,不带丝毫感情。
话音落,他从鼓囊囊的怀中,掏出了一枚长方形的物件。
那物件筒体黝黑,不知是何种上等的木料打造,入手便是一沉,表面却又打磨得极为光滑,透着一股幽幽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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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的四周,繁复的花纹盘绕,似云似龙。
正中央,以阳刻之法,浮雕出两个古朴的大字。
抚远。
远远望去,那两个字上,仿佛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金光,带着一股镇压山河的磅礴气势。
“此乃我抚远军的军令腰牌。”
亲卫的声音依旧平静。
“大将军有令,小乙兄弟可凭此令,畅行我抚远军任何一处营地。”
“持此令,可随时面见大将军!”
轰!
这几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在小乙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抚远军的令牌?
天下间,有谁能同时身负神武营和抚远军两枚顶级军令?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更何况,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押送犯人的小小解差,一个在凉州城里都排不上号的籍籍无名之辈。
何德何能,受此重礼?
不止是小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位采石场的老油条朱契,全都惊得呆若木鸡。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枚黑色的令牌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不解,以及深深的嫉妒。
众人心中都在翻腾着同一个念头。
这眼前看似普通的小小差役,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