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等来的,不是朝廷的支持。”
“反倒是,陛下派内侍送来的一道密旨。”
“圣旨上说,让我安守本分,勿要再听信谣言,动摇军心。”
“到了那个时候,我便彻底明白了。”
“这军中,前有北邙的奸细虎视眈眈,后有陛下的监军掣肘猜忌。”
“我陈天明,就像被关进了一座无形的囚笼。”
“在军中,我时时刻刻,都感觉背后有利刃悬着,一刻都不敢松懈。”
“直到一个月前,我又收到了一封信。”
“还是在我的帅案上。”
“信中所言,只有一句话。”
“让我从即刻起,坚守不出,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就在信送到的第二天,北邙便派出了一小股骑兵,越过边境,在沿线的村镇烧杀抢掠,不断骚扰百姓。”
“他们这是在逼我。”
“逼我违抗那封信的命令。”
“我若出兵,便是不听他们的指使。”
“我若不出兵,眼睁睁看着治下子民被屠戮,那我这个北仓大将军,便是个千古罪人,军心民心,将荡然无存。”
“我没有选择。”
“我亲自领了一支轻骑,前去御敌。”
“敌人被我干净利落地击退之后,我心中烦闷,便来到了这青城镇,想……想见见彩莲。”
“想在这污浊的世道里,寻一处能让我喘口气的地方。”
“谁知,等我到了这院子,看到的,便和你现在看到的一样。”
“大门敞开,却满院死寂。”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立刻快马返回军中。”
“等我回到大帐,我的桌子上,又放着一封信。”
陈天明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信中的内容,让我……毛骨悚然。”
小乙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彩莲姑娘……是被北邙的人,掳走了?”
“我不知道。”陈天明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信中,没有提彩莲一个字。”
“信中只是说,如若我再敢不听他们的指使,下一次,便让我自己去承担那所谓的‘后果’。”
“他们抓走彩莲,却又不明说,就是要让我日夜煎熬,让我寝食难安,让我知道,他们随时都能拿捏住我的软肋。”
小乙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陈天明,针对整个北仓防线的惊天大局。
彩莲,只是这个局里,一枚无辜而关键的棋子。
“大将军,”小乙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您召小乙前来,是想让我帮您,救出彩莲姑娘,是么?”
陈天明看着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嗯。”
“但,不止是要救出彩莲。”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一个能掉脑袋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要请你,帮我将那根扎在我军中,扎在我心头上的毒刺,给拔出来!”
“那个奸细一日不除,我便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北仓十数万将士的性命,乃至整个北境的安危,都可能毁于一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