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门前的士卒验过手令,很快便通传了进去。
然而,那位昨日还与他们称兄道弟的陈大将军,却并未亲自接见。
只派了一名神色倨傲的校尉,领着一个负责军中籍册的掌书,前来与二人接洽。
小乙心中冷笑,这出戏,开场了。
那校尉将二人领到一处偏僻的营帐,帐内堆满了积灰的竹简与泛黄的纸卷。
“赵大人,军奴籍册尽在于此,您请自便。”
校尉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官僚气。
小乙与年虎,对着那小山似的陈年籍册,却仿佛没看见一般。
二人对视一眼,竟真的不急于查阅。
接下来的几天,小乙像是忘了自己的差事,每日只带着年虎在那营帐中吃饱了等饿。
今日尝尝军中的伙食,明日看看士卒的操练。
姿态悠闲,仿佛不是来办差,而是来游山玩水。
他知道,这出戏,火候还未到。
陈天明那封送往临安,送往首辅顾长庚手中的亲笔信,此刻还在路上。
他要等,等那封信抵达京城,等京城里的那盘棋,也开始动起来。
又过了几日。
小乙屈指一算,估摸着时间已是差不多了。
他脸上的悠闲之色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冷峻面孔。
他一头扎进了那堆故纸之中,开始仔细翻阅起那些籍册。
年虎在一旁为他磨墨,只觉得帐内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经过整整一日的仔细查阅,小乙的指尖沾满了陈年的墨迹与灰尘。
他的眼中,却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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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从那些混乱、潦草、甚至自相矛盾的记录里,发现了一些巨大的漏洞。
那些消失的名字,那些对不上的数目,触目惊心。
“来人!”
小乙猛地一拍桌案,声如惊雷。
“把负责记录的掌书,给我叫过来!”
那名掌书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一见小乙的脸色,便知大事不妙。
小乙随手抓起一本籍册,重重地甩在了那掌书的面前。
纸页翻飞,灰尘弥漫。
“这,便是你们北仓记录的军奴籍册?”
“缺漏百出,涂改随意,这究竟是军中名录,还是你家的茅厕草纸!”
小乙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像是鞭子,抽在那掌书的脸上。
那掌书本就心虚,平日里疏忽职守,此刻被抓个正着,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帐内的喧嚣,很快便惊动了门外。
那名负责接待的校尉慌忙掀开门帘,一进帐内,便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赵大人息怒,息怒啊。”
他快步上前,扶起那名掌书,对着小乙连连作揖。
“不过是些低贱的军奴罢了,丢了几个,跑了几个,都是常有的事。”
“大人您是京城来的贵人,何必为这点小事,如此计较?”
小乙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
那校尉见状,以为是嫌礼数不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仿佛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悄悄作势就要往小乙的袖子里塞。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诱惑。
“赵大人,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