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他抬起头,看向李副将。
“将军,打仗,不只是拼谁的刀快,谁的兵多。”
他站起身,走到铺在中央的巨大地图前。
“信息,才是真正的利刃。”
说着,他从一堆看似毫不相干的卷宗里,抽出三份。
“三个月前,梁州东部山区,官府押运的一批官盐被劫,数量众多。”
他将其中一份卷宗,放在地图的东边。
“两个月前,梁州北部,一个矿场夜间失窃,丢失上等矿料几百斤。”
他又将第二份卷宗,放在地图的北边。
“一个月前,梁州西南,一队运粮的商队在官道上遇袭,损失米粮一千石。”
第三份卷宗,被放在了地图的西南部。
李副将凑了过来,看着地图上的三份卷宗,一脸不解。
“殿下,这又能说明什么?这伙匪寇到处流窜,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叶尘没有回答他,而是又走向另一堆文书。
那里面,都是些州牧府认为“毫无价值”的民间传闻和市井记录。
他从中挑出几张泛黄的纸。
“两个半月前,距离官盐被劫地点三十里外的柳树镇,一个外地口音的商人,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兜售了大量私盐,随后便消失无踪。”
“一个半月前,在铁矿场以南五十里的王家村,村里唯一的铁匠铺,突然开始打造兵器,用的都是上好的精铁。”
“半个月前,梁州城西的黑市,有人在大量换购药材,特别是金疮药和止血散。”
叶尘将这几张纸,一一对应地放在了之前三份卷宗的旁边。
李副将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他不是蠢人。
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被叶尘这么一摆,一条模糊的线,开始浮现出来。
“他们……他们在销赃?”
他的音调变了。
“不只是销赃。”
叶尘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将那几个点,用一条无形的线连接起来。
“他们抢来原料,再通过藏在各个村镇里的据点,进行加工,或者直接销赃换取钱财,再用这些钱财,购买他们无法抢夺的物资,比如药材。”
“这是一条完整的补给线。”
李副将彻底愣住了。
他征战半生,剿匪无数,却从未想过,可以从这些文官都不屑一顾的故纸堆里,挖出这样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