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用手肘支撑地面,想要坐起来,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不得不重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高热……”他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估计至少三十九度以上。持续的发热正在迅速消耗着本就不多的能量。
他的目光向下,落在自己的左肩。那里,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边缘红肿外翻,中心已经化脓,黄白色的脓液混杂着暗红色的血痂,散发出明显的臭味。“伤口感染,严重化脓……”他冷静地判断,这无疑是导致高烧的主要原因。
干裂起皮的嘴唇,像两片粗糙的砂纸摩擦着。舌头僵硬得几乎无法活动,口腔里黏腻不堪,唾液早已枯竭。“严重脱水……”他心中默念,这是当前最致命的问题之一,必须尽快解决。
胃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搐,那不是普通的饥饿感,而是长期缺乏能量摄入后,身体开始消耗自身肌肉和器官功能的前兆。“极度营养不良,伴有电解质紊乱的可能……”
濒临死亡。这具身体,正站在鬼门关的边缘,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
就在他完成自我诊断的瞬间,一股不属于他的、杂乱无章的记忆洪流,猛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头痛骤然加剧,像是要炸开一般。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和感觉纷至沓来:
一个面容模糊、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背着一个破旧的药箱,牵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行走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那是师傅,一个游方郎中。
少年怯生生地跟着师傅,学习辨认那些奇形怪状的草药,听着师傅讲解那些他半懂不懂的药性……那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一个同样名叫凌云的学徒。
画面陡然一转,是凶神恶煞的官差,是冰冷的锁链,是阴暗潮湿的牢房……师傅开的药,似乎吃死了一个小吏家的什么人。愤怒的家属,不容分说的抓捕。
牢狱之灾,鞭打,拷问……师傅在酷刑下奄奄一息,而他这个小小的学徒,也被视为同党,受尽折磨。最后,像处理垃圾一样,被扔到了这据说靠近乱葬岗的破庙里,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