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戈壁的阴风死气被彻底甩在身后，向之礼一路向东南而行，刻意放缓了速度。

他并非漫无目的游历，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细致，感知着这片名为天沙的大陆。

越是深入腹地，那份源自天地本身的“疲惫”与“干涸”便越发清晰可辨。

天空依旧是浑浊的暗黄，但那轮暗红色的烈日似乎都黯淡了几分，阳光有气无力地洒落，带着一种迟暮的暖意。

大地之上，焦黑的戈壁逐渐被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灰白色沙漠所取代，沙粒细腻如同死灰，不再蕴含丝毫灵气，踩上去软绵绵的，吞噬着一切生机。

狂风依旧，却卷不起多少沙尘，只是空荡荡地呼啸而过，带着一种万物凋零后的死寂。

空气中的沙灵力，变得愈发稀薄、狂躁，如同即将燃尽的薪火，只剩下最后一点燥烈，却失去了滋养万物的根本。

神识铺展开去，千里范围内，绿洲难觅，河流绝迹，连生命力最顽强的沙兽都踪迹罕见。

偶尔能感知到一些微弱的灵气波动，也多是来自地底深处某些即将枯竭的微小灵脉，或是某些强大妖兽巢穴旁残存的聚灵阵法，如同沙漠中即将干涸的浅洼，杯水车薪。

他曾路过一片巨大的废墟，断壁残垣蔓延数百里，建筑风格古老而奇诡，显然曾是一个极其繁盛的宗门或城池。

但如今，只剩下一片被风沙磨平了棱角的苍白石头，感受不到任何残存的灵力或阵法波动，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

废墟中央，一尊高达千丈的巨大石像已然倾颓半埋，石像面容模糊，一只断裂的手臂指向灰白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又像是在指引最后的逃亡方向。

向之礼甚至尝试着深入地底，寻找可能存在的灵脉。

然而，向下遁入数千丈，触及的唯有更加冰冷、毫无生机的岩层，以及一些早已被抽干灵性、化为凡铁的零散矿脉遗迹。

这片大陆的灵根，仿佛真的已经枯萎了。

他悬浮在一座孤零零的、仿佛被巨剑削平的山峰之巅，举目四望。

灰白色的沙漠无边无际，与昏暗的天空在视野尽头融为一体，构成一幅绝望而压抑的画卷。

《金罡诀》即便经过雷霆淬炼，运转无碍，但吸收外界灵气补充自身的效率，已低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若非他芥子空间内还储存着大量得自大晋的灵石和丹药，恐怕修为都要开始倒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