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清晨,朱雀社区档案室的木窗棂上还凝着水珠。
孟雁子抱着那本湿过又晾干的地质年鉴站在门口,指腹反复摩挲硬壳封皮上的褶皱——那是昨夜雨水留下的痕迹,像道浅浅的疤。
“雁姐?”小禾从档案架后探出头,发梢还沾着晨露,“您怎么亲自送过来了?”
雁子低头看怀里的书,封皮内侧贴着的便签边缘微微卷起,是李咖啡去年用蓝笔写的“雁子的重要档案”。
她深吸一口气,将书轻轻放在桌上,压在一张淡蓝色卡片上:“以前总怕它丢了,现在觉得……该让它回该去的地方。”
小禾弯腰收拾时瞥见卡片内容,睫毛颤了颤——“它曾是我唯一的安心,如今我把它还给风。”她没说话,指尖顺着书脊滑到内页,突然顿住。
一张米白色便签从1987年修缮记录里滑落,墨迹被雨水晕成浅灰:“有些事,记不住才珍贵。”
“是……您写的?”小禾抬头,见雁子正望着窗外摇晃的梧桐叶,喉结动了动:“昨天翻书时掉出来的。”她没说那字迹像极了李咖啡调酒后在杯垫上的涂鸦,只补了句,“帮我收进风声通道吧。”
小禾转身时嘴角抿成温柔的弧度。
她打开电脑,将便签扫描进那个专门存放“会飞的记忆”的文件夹,又挑了段清晨鸟鸣录进去——是社区老槐树上那对白头鹎的叫声,雁子总说听着像孩子笑。
当合成文件上传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听见隔壁办公室传来群消息提示:“回声谷重走活动确认人数37,十点准时出发。”
塞纳河畔的旧书摊飘着可丽饼的甜香。
李咖啡蹲在一堆老物件里,指尖拂过一台锈迹斑斑的收音机。
“老板,这个能修吗?”他操着半吊子法语比划着,喉结却因“西安外语广播”几个汉字发烫。
“能响!”老头拍着胸脯,拧开后盖捣鼓两下,电流声骤然炸响。
调频旋钮转到89.6时,女声突然清晰:“今日终南山,晴,风力二级。”
李咖啡的手悬在半空。
那是他调酒时的习惯性动作——摇酒壶前总要抬腕看表,确保冰块在雪克壶里碰撞12秒。
此刻他望着自己的手,指节因常年握冰铲泛着青白,却在听见“终南山”三个字时微微发颤。
“原来我的手,比脑子诚实。”他对着摊边的玻璃橱窗笑,倒影里眼尾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