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0月17日。她摸出笔记本,借着手机冷白的光记下,李奶奶收留流浪歌手那晚,《兰花草》走调了三个音。
后颈被夜风吹得发凉,她裹紧冲锋衣,转向西墙。
那里有块砖裂了道细缝,上次触摸时震得她虎口发麻。
指尖刚贴上砖面,脆响突然炸开——,是玻璃摔碎的声音,混着年轻男人带着酒气的骂声:凭什么她能走,我不能?
孟雁子浑身一震。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李咖啡二十岁生日那晚,他把威士忌杯砸在老酒馆门槛上的动静。
当时她蹲在巷口等他醒酒,听着碎玻璃碴子扎进他掌心的闷响,把那句我妈不要我记进了骨髓里。
找到了。她对着月光眯起眼,目光锁定在老酒馆旧门槛正下方的砖。
那块砖被木框压了三十年,边缘磨出圆润的包浆,像块被岁月含过的糖。
她摸出地质锤,轻轻敲击砖体侧面——嗡,尾音里浮起抽噎声,像有人把脸埋在棉絮里哭。
手机震动起来,是小川的消息:十点后施工队换班,我带拾音器过来。
孟雁子把地质锤塞进后腰,站起身时膝盖发出咔嗒声。
这三天她每天只睡三小时,眼底泛着青,可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喉咙——许婉如的哭声,终于要现形了。
小川来的时候抱着个帆布包,帽檐压得低低的。
他把拾音器往她手里塞时,指尖在抖:程总最近查得严,监控死角我标在设备里了。他抬头看她,喉结动了动,雁子姐,我...我爸当年在这工地搬过砖,他说有些事,该被人听见。
孟雁子攥紧拾音器,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她知道小川说的有些事是什么——程砚秋要拆了这片老墙盖仿古商业街,可没人问过这些砖,它们替谁存过秘密。
安装用了十七分钟。
当微型麦贴进砖缝的瞬间,孟雁子的手机开始接收震动波。
她盯着频谱分析仪,呼吸陡然一滞——在《三滴血》的秦腔唱段间隙,一道尖锐的波峰刺破了平稳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