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嘴在动,却没有声音传出,唯有井底传来沙沙声,如同墨水自动书写,一页页翻过无人阅读的日志。
这一刻,西安的地下醒了。
而在朱雀门社区,孟雁子的身体已近乎透明。
她的指尖最后一次试图握住那支钢笔,可笔落下,砸在台账上,溅起一星墨点,竟自动延展成一行字:“别怕遗忘,我们活成了别人的记得。”
她笑了,真正地松开了。
记忆不再是一种执念,而是一种流转。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为了记住所有人而存在,而是让那些被忽略的情绪,有地方可以回家。
风穿过城墙缝隙,带着一丝温热的湿意。
蓝花摇曳,花瓣上的光点飘起,如萤火般飞向老酒馆方向。
子夜将尽,老启提灯而来,竹简抱于怀中,步履沉重却坚定。
他在古槐下挖坑,将《双心纪略》埋入土中,低声念道:“记,即是存;存,即是生。”
起身刹那,树皮忽然浮现两行字——
一行清瘦工整,是雁子的笔迹:“谢谢你还记得。”
另一行歪斜跳跃,夹杂着调酒符号与五线谱片段,是咖啡最后留下的密码:“情绪配方:城本身。”
老启怔住,手指轻抚字痕,仿佛触到了他们消散前最后一丝温度。
“原来你们……还在教我们怎么写。”
风忽起,一片泛着青金光泽的叶子自井巷深处飘来,打着旋儿,静静覆在新埋的竹简之上。
远处,回民街的老井边,积水尚未退去。
一个穿着红雨靴的小孩蹲在井沿,盯着水面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醒来,也不知道为何走到这里。
但他忽然抬起头,望着漆黑的井口,大声喊了一句:
“叔叔在唱歌!”
大人们闻声赶来,笑着摇头:“傻孩子,井里哪来的歌?”
可就在他无意识哼出第一个音符时——
井底,锈线微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