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盘坐在焦土上,膝头压着的瓦砾硌得大腿生疼。
她却像没知觉似的,从怀里摸出血玉炉残架——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炉身还留着烟火燎过的焦痕。
玉片被她轻轻搁在炉心,凉意透过掌心渗进骨头里。
该醒了。她对着玉片低语,指尖在银针上一挑。
骨白色的替死针划破食指,血珠冒出来时,她想起昨夜煅针时炉里映出的母亲面容——那时候她以为是幻觉,现在倒觉得,或许是玉片早就在等这滴人血。
血珠坠在玉片上,的一声,像是落进热油里。
玉片突然泛起幽蓝的光,光晕沿着炉架纹路爬,把白桃的脸都映成了青灰色。
她屏住呼吸,看见光里浮起影像:穿药王宗祭服的女人站在火中,是白芷。
火势舔着她的衣摆,她却像感觉不到疼,手里攥着块完整的玉片,和白桃掌心这半块严丝合缝。
若玉开言,魂已越界......白芷的声音被火焰撕得细碎,勿封其口,当寻其根。
白桃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十二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站在祭台前,说药王宗守的不是药,是气数。
可那时候她不懂,直到今天看着母亲被火舌吞没的影像,才明白所谓,原来早被三百个守脉人的命填进了地缝里。
影像突然碎成星子。
玉片背面渗出一丝黑血,沿着裂痕蜿蜒,滴在焦土上,竟地冒起青烟。
白桃刚要去擦,身后传来碎石滚动的轻响——是陆九。
他蹲在塌陷的饲槽区边缘,裤脚沾着黑灰,手里攥着那枚铜钱。
白桃知道他在找什么:三天前爆炸时,这铜钱卡在引爆器齿轮里,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标记。
地脉在跳。陆九没回头,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他把铜钱贴在地面最宽的裂缝上,指节因用力泛白,三拍,震卦的数。
白桃刚要说话,却见他突然扯下颈间玉佩。
那是祖传的羊脂玉,从前总温温的,此刻却烫得他指尖发红。
他摸出随身小刀,在玉佩内侧刮了两下——包浆剥落处,一行极细的篆文露出来:喉断口不闭,魂食转逆行。
伪龙的口......陆九的刀地掉在地上,不在地宫,在活人身上。
白桃猛地抬头。
她想起小梅锁骨下爬动的银线,想起那孩子说我是三百个她时空洞的眼睛——原来那些银线不是血脉,是地脉在她身体里织网,把三百个守脉人的残魂当养料喂。
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