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看见最前排那个梳着双螺髻的影子,眼角有颗朱砂痣——和母亲梳妆匣里那幅旧画里的丫鬟一模一样。是祭奴。她声音发颤,三百个祭奴的魂被炼进灯油,等的就是祭主的血。
那你......
我是三百个她。白桃打断他,锁心印的灼痛此刻竟顺着血管漫到心口。
她望着那些影子额头触地的动作,终于明白母亲说的填洞的人变成洞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不是被吞噬,是成为洞的主人。
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
陆九突然的低吟让她转头。
他不知何时又蹲回东壁,火折子重新亮起,橙光斜斜照在石壁上。
那些原本只显出二字的抓痕,在特定角度下竟连成完整的爻辞,最末几个字被石屑覆盖,他正用指节轻轻叩着:眈眈,其欲逐逐,无咎。
是《颐卦》的爻辞。白桃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锁心印的细缝里又渗出两滴血珠,颠颐,是说颠倒养身之道......但这里的......
不是卦象吉,是守脉人在提示解法。陆九指尖沿着深痕划过,虎视眈眈,是让后来者像虎一样盯着阵眼;其欲逐逐,是要顺着残魂的执念追根溯源。他抬头时,眼里映着长明灯的幽蓝,桃儿,你刚才的血,可能已经触发了逆阵的钥匙。
九哥!
小梅的轻唤像片羽毛飘过来。
白桃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那女孩已经滑下石凳,蜷在角落的阴影里。
她腕间的银镯裂得更厉害了,新月疤痕渗出的血在地上积成个小血珠,正随着地脉的震动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