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髓液!
地脉正在复苏。
白桃没有理会地髓液,她的注意力全在石龛上。
她仔细检查着石龛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龛座背后,摸到了一个凹槽。
她用力一按,一块石板弹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截锈迹斑斑的铁桩残段。
桩头上,刻着一行小字:“昭和八年·金陵工务课”。
又是日本人做的手脚!
白桃眼神一凛,从随身的药囊里捏出几片紫苏叶,揉碎了洒在桩头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翠绿的叶片一接触到铁桩,便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瞬间变得焦黄萎缩,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是厌胜合金,”白桃沉声道,“专门用来钉死地气,断绝生发的阴毒玩意儿。”
说罢,她不再迟疑,取出一团艾绒,小心地包裹住那截铁桩,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艾绒遇火即燃,火苗“呼”地一下蹿起老高,火光中,一缕浓重的青烟从铁桩上爆出,竟隐隐凝聚成一个挣扎咆哮的困兽之形,随即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青烟散尽,地髓液的流动变得平稳而充沛起来。
陆九走到石龛前,双手抵住龛身,猛一发力,将沉重的石龛推向一旁,露出了其后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内,静静地躺着一具干尸。
尸身保存得极为完好,仿佛只是睡着了。
那人面容清癯,身着早已褪色的道袍,胸前挂着一枚药王宗徽记的铜牌。
“是白苏师兄……”白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失踪了整整三十年的白苏师兄,竟然一直在这里。
他怀中抱着一本册子,可惜早已被岁月侵蚀,只剩下一点飞灰。
但在他身下的石板上,却烙着四个焦黑的大字:勿续归藏。
小梅慢慢跪倒在尸身旁,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白苏那只早已干枯的手。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她浑身一震,双目失神,喃喃道:“他说……他说当年他没有修好地脉,他只是……骗了所有人说修好了。”
白桃死死地盯着石板上那四个字,眼眶瞬间滚烫。
骗了所有人……所以,他不是失踪,而是留了下来,用自己的肉身和残存的修为,在这里独自镇守了三十年,替整个宗门扛下了这个弥天大谎,也扛下了这地脉反噬的全部苦果。
一片死寂中,陆九默默地从地上拾起一块尖锐的碎石,走到洞口的石壁旁,用尽全身力气,刻下了第一个字:走。
众人沉默着准备离开,陆九刻下的那个“走”字在火光下显得决绝而沉重。
白桃的视线却久久停留在白苏师兄那只枯槁的手上,指骨的轮廓在干瘪的皮肉下清晰可见。
三十年的镇压,他早已不是一具凡胎肉骨,而是与这地脉融为一体的‘药’。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成形,坚定得再也无法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