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雪与旧痕

静虚的离去,如同最后一盏长明古灯的熄灭,在墨守规与陈默心头投下了难以磨灭的沉重阴影。然而,守夜人的路,容不得长久沉湎于悲伤。风暴将至,幽冥教主的震怒与“四邪侍”的动向,如同悬顶之剑,逼迫着幸存者必须更快地站立起来,磨砺锋芒。

接下来的半月,观星斋成了临时的堡垒与疗伤之所。陈默服下静虚所赠的“净元丹”,药力化开,如春风化雨,不仅将幽冥蚀骨毒的余毒彻底涤荡,更将他受损的经脉细细滋养、拓宽。徐庸传渡的本源生气、连番恶战积累的感悟、以及静虚最后点拨带来的心境突破,在这段难得的平静期里,如同百川归海,融会贯通。

他的金煞之力变得愈发凝练纯粹,运转间少了几分以往的刚猛暴烈,多了几分圆融沉凝。背后那抹偃月刀痕,色泽愈发深邃,心意相通时,甚至能感受到一丝沙场血火淬炼出的惨烈意志在隐隐共鸣。更重要的是,他对怀中那盏“镇魂灯”的感应与掌控,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虽仍无法如徐庸或静虚那般随心御使,但已能借其一丝“心灯”之力,护持灵台,照见虚妄,对阴邪之气的克制效果大增。

墨守规借助“星枢符”,将观星斋的守护阵法催至极致,日夜推演星象,监控城中邪气流动。静虚指出的几个可疑地点,他都派出了纸鹤式神暗中探查,虽未敢深入,却也确认了这些地方确有幽冥教活动的痕迹,尤其是城南废弃净水厂,邪气深藏如渊,令人心悸。

徐晓雯则悉心照料着安魂阵中的孩童残魂。养魂玉果然神效,在它的温养下,那些原本濒临溃散的魂魄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无法交流,如同沉睡,但魂光不再黯淡,仿佛冬眠的种子,保留着一线生机。林薇的身体也慢慢好转,鸦印被拔除后,她逐渐恢复了神智,只是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变得沉默了许多。

半月后一个清晨,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飘落。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覆盖了观星斋的屋檐庭院,世界一片素白,暂时掩去了所有的污浊与痕迹。

陈默站在斋院中,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肩头。他换上了一身墨守规准备的深青色劲装,身姿挺拔,气息内敛,目光沉静,已不见半月前的虚弱与悲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淬炼后的坚韧与沉稳。伤势尽复,修为精进,是时候离开这暂时的避风港,重新踏入漩涡中心了。

“打算回往生纹身店?”墨守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一件厚棉袍,手中捧着一个暖炉。

陈默转身,点了点头:“嗯。店铺不能一直空着,那是徐伯留下的根基,也是‘守夜’的象征。总躲在斋内,等不来转机。”他顿了顿,看向墨星斋深处,“那些孩子……还要劳烦墨前辈和晓雯继续照料。”

“放心,有养魂玉在,他们暂无大碍。”墨守规走近,将一块用红绳系着的、温润剔透的白色玉牌递给陈默,“这是用养魂玉的边角料辅以星力炼制的‘护心玉符’,贴身佩戴,可宁神辟邪,关键时刻或能替你挡一劫。”

陈默郑重接过,玉符触手生温,一股安宁之意流入心田。“多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