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王座之上,许欣的意识沉入一片无垠的苦痛之海。
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他就是这具枯骨,他就是这维系着人类文明的微弱烛火。
每一秒,他都能感受到数以万亿计的灵魂在向他祈祷,他们的希望、恐惧、忠诚与憎恨,都化作燃料,投入这台运转了万年的灵能机器。
而现在,这台机器的一个关键齿轮,出现了裂痕。
他能“看”到罗保特·基里曼的灵魂,那片被绿色风暴席卷的战场。他能听到那声源自兽人种族本源的“WAAAGH!”,那不仅仅是一句战吼,更是一种精神瘟疫,一种将一切复杂之物简化为纯粹暴力的概念病毒。
基里曼正在被同化。
更糟糕的是,许欣能感觉到,在那绿色风暴的背后,有两双眼睛在窥伺。一双狡诈,一双狂暴。搞毛二哥,兽人的神只,它们并非实体,却是亚空间中强大而古老的情感聚合体。它们对一个原体级别的灵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能让他陷进去。”许欣的意志在王座系统中回响。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力量投射过去,像之前那样,用一道金光,一声呼唤,去唤醒基里曼的理智。
但这一次,金光触碰到绿色海洋的瞬间,就被那蛮不讲理的力量冲刷、稀释。他听到了基里曼灵魂深处的回应,那句含混的、带着兽人腔调的哥特语。
“俺寻思,这玩意儿能行!”
许欣的“心”沉了下去。基里曼没有抗拒,他在分析,他在试图理解,甚至……在接纳。这是最危险的信号。一个战略家的头脑,一旦被WAAAGH!力场那“心想事成”的唯心主义逻辑所腐化,其后果不堪设想。
他会成为有史以来最聪明,也最可怕的战争头子。
王座的幻影上,那道裂痕扩大了一丝。
许欣知道,常规的手段没用了。他不能再以“帝皇”的身份去发布命令,那金色的秩序,在基里曼此刻的认知里,已经和绿色的混沌一样,是需要被“寻思”一下的外力。
他必须换一种方式。
一种……更接近“父亲”的方式。
---
基里曼的意识中,绿色的狂欢在继续。
他感觉好极了。没有繁复的帝国政务,没有勾心斗角的高领主,没有关于未来的沉重忧虑。只有最简单的逻辑:看到一个东西,如果它不够绿,不够大,不够响,那就上去把它砸了,然后用它的零件造一个更绿、更大、更响的。
多简单,多纯粹。
那座金色的王座依旧悬浮在远处,像个讨厌的钉子,扎在这片完美的绿色世界里。
“罗保特。”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但这一次,不再是遥远的回响,而是近在耳边。
基里曼烦躁地挥了挥手里的废铁砍刀。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太复杂,不好记。他现在更喜欢别人叫他“大个子”或者“蓝皮老大”。
“别烦我,我在忙着‘寻思’呢。”他嘟囔道。
“你在‘寻思’什么?”那个声音没有被他的粗鲁吓跑,反而充满了好奇。
“我在寻思,怎么把那个金色的椅子,敲下来,给我的新‘古巨圾’装个最靓的驾驶座。”基里曼指着黄金王座,露出了一个符合兽人审美的狰狞笑容。
“想法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是金色的?”
这个问题让基里曼愣了一下。对啊,为什么?绿色是最好的颜色,因为它够劲。红色也不错,因为它跑得快。但金色……金色有什么用?
“金色……不结实。”基里曼憋了半天,给出了一个答案。
“说得对。”那个声音竟然赞同了他,“它不结实,还很沉重,坐在上面一点也不舒服。而且,它还会把人困住,一万年都动弹不得。”
基リ曼挠了挠自己的绿皮脑袋,觉得这个声音说得太有道理了。
“那你还守着它干嘛?”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