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幕:评论家的“审判”

这段无声的独角戏,被设置成了无限循环播放模式。

一遍,又一遍。

这是一场极致扭曲、也极致安静的审判。

被告是过去的张宏,法官是死去的张宏,而陪审团,似乎是整个冰冷的世界。

“体表无伤,无明显挣扎痕迹,现场门窗完好,从内部反锁。”沈心怡戴上乳胶手套,快步上前,半跪在尸体旁进行初步检查,“瞳孔放大,嘴唇呈樱桃红色,符合急性氰化物中毒的典型特征。根据尸僵程度和体温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小时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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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雨点,敲打在现场每个人的心上。

又是一个完美的密室。

又是一场找不到任何破绽、提前安排好的演出。

赵伟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最恨这种感觉,现场被凶手布置得像一件需要解读的艺术品,而他们这些警察,就像一群看不懂现代艺术的土包子,只能围着“展品”干瞪眼,无能为力,显得无比愚蠢。

凶手在嘲笑他们,用这种极尽铺张的仪式感。

陆小凡没有再往里走,他只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

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胃里像被灌了一整桶冰水,一阵阵地翻江倒海。

他不是害怕尸体。

在李建国丢给他的那堆陈年悬案卷宗里,他见过的死亡形态比这惨烈百倍。

让他感到生理性不适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无法遏制的愤怒与恶心。

又是这种感觉……

这种将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将死亡都精心包装成一场表演,令人作呕的完美主义。

这种近乎病态的表达欲,这种强加给世界、自以为是的“仪式感”,仿佛受害者的生命只是他表达思想的道具。

太熟悉了。

这种自以为是、不容置疑的“剧本”,熟悉到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冷。

“陆小凡?”沈心怡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没事。”陆小凡摇了摇头,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与翻涌的记忆碎片。

他的目光像两盏探照灯,越过所有人,死死锁在现场的每一个细节上,试图从这片被精心构建的“完美”中,找到一丝人为拙劣的裂缝。

“还是模仿。”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凶手这次模仿的是五年前的一桩悬案,档案编号A-0417,‘法官之死’。”

正低头用镊子取证的技术警员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赵伟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豁然回头,死盯着陆小凡:“你怎么知道?”

“李队给我的卷宗里有。”陆小凡没看赵伟,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死者张宏那双平放在膝盖上的手上。

他继续说道:“五年前,滨河区一个退休老法官,同样是穿着全套法官袍死在家里的沙发上,同样是急性氰化物中毒,现场同样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至今仍是悬案。我们的凶手,显然是那起悬案的忠实拥趸,他几乎一比一复刻了那个现场。”

陆小凡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如果说刘正阳的案子还能看作是对剧作家方明之死的延续,那这起案子,则明确无误地宣告,凶手正在进行一系列有主题的模仿犯罪。

“但他改动了一个细节。”陆小凡的声音压低了,脚步也停了下来,目光像被钉子钉死在尸体的手上。

他缓缓走上前,直接无视了赵伟想要阻拦的警告眼神,穿过警戒线,蹲在了那具被精心打扮过的尸体前。

“看那儿。”他抬起下巴,示意道。

众人循着他的指向看去。

在死者张宏僵硬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被硬生生地塞进了一支老式的派克钢笔。

笔身是深邃的黑色,在勘查灯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最诡异的是,那金色的笔尖上,还沾着一滴尚未完全干涸且鲜红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