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大亮,城市彻底活了过来。
我口袋里揣着一张购物清单,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登山绳、滑轮、多功能钳,还有几罐高热量的牛肉罐头。
这是我的伪装,也是我的任务。
车厢里的那群年轻人需要时间。沈心怡需要时间将王皓的生物信息和那个伪造的“幽灵”身份彻底绑定在一起,生成一个独一无二的“钥匙”。林溪需要时间编写一个能短暂干扰目标厂区内部通讯,为他们创造几秒钟开门机会的程序。
我的任务,就是为他们争取时间,并勘察出一条万无一失的撤退路线。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早餐店的蒸笼冒着腾腾的热气,公交车发出沉闷的刹车声。街上这股子活人的烟火气,衬得我们藏身的阴暗角落更像一座坟墓。
我走进一家户外用品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登山爱好者,仔细地挑选着绳索的材质和承重。
就在我弯腰检查一个登山扣的锁扣结构时,一种熟悉的感觉,像一根冰冷的针,毫无征兆地刺了一下我的后颈。
我没有回头,拿起登山扣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或迟疑。
几十年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任何一丝不自然,都会暴露自己。
我走到收银台,付钱,拿好东西,像个普通顾客一样离开了商店。
走出店门,我没有直接返回,而是拐进了旁边一条错综复杂的老旧巷弄。
我放慢脚步,看似随意地在巷子里穿行,眼角的余光,却通过沿街店铺的橱窗反光,死死锁定着身后几十米外,街角处一辆黑色的普通家用车。
那辆车跟了我两个街区了。
我走进一家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透过货架的缝隙,我看到那辆车在不远处缓缓停下,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是赵伟的人。
我心里一沉。
这些家伙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们已经足够小心了,这辆车是我昨天半夜从二手车市场临时弄来的,没有任何记录。
冰冷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头那股子无名火。
我改变了原定的路线,开始在城区的道路网络里兜圈子,利用早高峰的车流作掩护,不断地变道、急停、拐入单行线。
那辆车死死地钉在我身后,甩不掉的跗骨之蛆,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专业,而且极有耐心。
在一个拥堵的十字路口,趁着红灯的间隙,我装作不经意地调整后视镜,将焦距拉到最大,终于看清了驾驶座上那个人的侧脸。
是“眼镜蛇”。
赵伟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小组长,以前在特警队待过,最擅长的就是跟踪和抓捕。我亲手带过他。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赵伟动用了他最精锐的力量,这不是简单的监视,这是在撒网,准备收网了。
我必须甩掉他们,而且不能让他们察觉我发现了他们,否则他们会立刻改变策略。
我把车开上环城高架,车速陡然提升。在一个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我再次调整后视镜的角度,仔细观察那辆紧跟不舍的车。车顶上,有一个不起眼、巴掌大小的黑色装置,外形像个缩小的路由器,天线很短。
那不是警用的制式装备。
我脑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