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铃的声音更近了。
白若薇吹灭烛火,三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挤成一团。
墨羽望着地面被盖住的裂痕,摸着左眼发烫的金纹,忽然轻声道:“你们说,镜渊里锁的,到底是镜奴......”他顿了顿,“还是困龙?”
窗外传来巡夜仙子的问话:“静室怎么没点灯?”
林远萧迅速整理好衣袍,推开门露出得体的笑:“白师妹说要试新符,结果吹灭了烛火。”他侧身让开,月光漏进来,正照在墨羽左眼的金纹上——像团暂时被压灭的火,随时会重新烧起来。
林远萧的指尖在腰间玉佩上掐出青白的印子。
幻形诀的咒文在舌尖滚了七遍,每一遍都像被砂纸磨过,喉间泛起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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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听见巡夜队的脚步声在竹影里碎成星子——三个人,两个结丹期,一个元婴初期,探灵铃的嗡鸣正顺着风往静室钻。
额角的冷汗滑进衣领,他却笑得清浅,声音压得像落在花瓣上的蝶:“快些,我撑不了太久......别让我背叛得毫无意义。”尾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像是说给墨羽,又像是说给月夜里某个更遥远的自己。
白若薇的符纸在掌心烧得只剩半角。
她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海正在干涸,像被烈日烤过的河床,每一丝灵力抽离都扯着筋骨疼。
可当裂痕里的幽蓝光芒暗下去时,她咬碎了舌尖。
腥甜的血涌进喉咙,她猛地喷在符纸上——那是筑基修士最珍贵的本源精血,混着符纹里的朱砂,在地面绽开一朵妖异的红莲。
符阵应声炸响,刺目的银光裹着裂痕向外翻涌,竟真的撕开了地底封印一角。
一道幽蓝火线蛇一般钻出来,擦过她手背时,她打了个寒颤——那温度像极了去年冬天,墨羽用体温焐化她冻僵的符笔时,掌心的热度。
“阿羽!”她踉跄着抓住墨羽的衣袖,指节因用力泛白,“接着!”
墨羽的左手还覆在裂痕上。
他能感觉到那道火线在指尖游走,像有生命的活物,一下下叩着他的灵脉。
当白若薇的血喷在符阵上时,他左眼的金纹突然炸开,视野里的一切都镀上了层金箔——林远萧的幻形诀在灵力波动里显出蛛丝马迹,白若薇的精血在符纸上凝成细小的血珠,连巡夜仙子腰间的探灵铃,都在他眼里成了一串跳动的光团。
而那道幽蓝火线,此刻正沿着他的指尖往血管里钻,每一寸都烧得他灵魂发颤。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指尖刚碰到火线,记忆就像被劈开的山洪。
千年前的月光漫过祭坛。
他跪在青石板阶下,锁链穿透琵琶骨,每动一下都扯得血肉翻卷。
前方站着个赤袍男子,背影像座被火烧过的山,连影子里都凝着灼人的温度。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又像浸在冰里:“主上......我愿堕入轮回,只为毁你一场劫数。”赤袍男子没有回头,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在颤抖,像是想触碰他的发顶,最终却攥成了拳,指节发白。
记忆突然碎裂。
墨羽踉跄着后退,撞在竹榻上,喉间涌上腥甜。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在滴血——火线不知何时刺破了掌心,幽蓝的光顺着血珠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个小小的漩涡。
林远萧的幻形诀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他猛地转头,看见巡夜队的灯笼光已经映在院墙上,最前面那个穿月白衫子的仙子,手里的探灵铃正剧烈震颤。
“撑不住了!”林远萧咬着牙,玉佩在掌心裂出细纹,“他们发现灵力波动了,快——”
白若薇突然扑过去,将半块未烧尽的符纸按在林远萧手心里:“用我的符引!
能撑半柱香!“她的脸白得像张纸,可眼睛亮得惊人,”上次你说我炸膳堂是胡闹,这次你看清楚了——“
“胡闹。”林远萧却笑了,指尖快速结印,将符纸的灵力融进幻形诀里,“但胡闹得漂亮。”他望着白若薇发颤的唇,突然伸手替她抹去嘴角的血,“下次......先告诉我要喷精血。”
墨羽望着他们交叠的手,又低头看自己掌心里的幽蓝火线。
那火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像条温顺的小蛇,正一下下蹭着他的脉搏。
他能听见心跳声里混着另一个声音,很低,很近,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回来......”
巡夜队的脚步声停在静室门前。
“里面的人,开门。”是元婴仙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