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皱着眉，小声的问道：“二殿下，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好久没见了，想跟你聊聊。”

“嗯…”

程晨往旁边侧开两步，给李厉让出进门的空间。待李厉走进后，他又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

他们在桌前落座，李厉开口道：“我这么晚光临，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吧。”

程晨摇了摇头，说道：“我听林肃说，你这边的情况很不妙，你这么晚了来我这边，没事吗？”

“哈？”李厉听后先是一愣，旋即洒脱地摇了摇头，“放心，没人会察觉我今晚到你这儿来，我做事有分寸的。”

程晨目光平静，直言问道：“那…二皇子今晚夜访，到底所谓何事。”

李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啊…真的变了好多。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想坐上棠国皇帝的宝座，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程晨郑重的回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不能去干涉他国的内政。并且，这种事相比起问我，不如你自己决定。”

李厉听后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你现在可是晴国的大将军，帮我只怕会引起国际纠纷。“失落之后他又展颜一笑，“但这种事不被别人知道就好了嘛，林肃一直在关注我这边的情况吧，他有没有说些什么，让你带过来？”

程晨歉意的摇了摇头，“很抱歉。”

“那好吧…”

见到程晨那歉意的表情，李厉这才接受起了现实。

程晨有些恍惚的问道：“为什么…要执着于当皇帝呢？不管谁当上皇帝，只要棠国和平稳定、国泰民安不就行了吗…”

“话是那样没错…”

李厉看向窗外的明月，感慨的说道：“我的那个兄长，能力和品性都很不错，他当上皇帝对大棠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但是…我既是大棠的皇子，有着继承皇位的资格与机会，那我又为什么不去拼搏一把呢？这世上，没人能拒绝得了皇位带来的诱惑吧…”

说到这里，他收回目光，又看向程晨，“噢，当然，除了常乐，也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常封了。真是让人羞愧啊，十几年前你们到大棠旅行的时候，我就是这个位子；常封回到大晴继任皇位时，我仍是这个位子；现如今常封已沉眠地下，阴阳两隔，我还是这个位子，十几年来我一点变化都没有…”

程晨一直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李厉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们可真过分啊，明明我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却还瞒着我，直到常封回到大晴继承皇位，我才知道，跟我一起玩时常犯傻的伙伴竟然是大晴国的太子爷。”

“我们并没有隐瞒你，事实上我和林肃也不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初次见面时，他跟我们说他只是一个名叫常乐的普通大晴贵族，直到旅行中途，他才告诉我们他的真实身份。”

“这样么，倒也是。”李厉认同的点了点头，“他身上没有任何皇室贵族的架子，与任何人都能做到平等的交流。我第一次看到他也只认为他是个普通的百姓。可能也是因为他的那份亲切和平易近人，才会让他回国后，那么的受欢迎。一个皇室成员竟然会有那种亲近感，真让人感到神奇。”

程晨听了李厉的话，思绪不由飘到十几年前。当时的自己学成归来，但却不知道准备做什么，然后意外结识了常封、林肃和阿政。他和林肃阿政听着常封描绘的“外面的世界”，不由心生向往，然后没有任何准备、没经过过多思考的跟着常封踏上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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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程晨不禁自言自语起来：“确实…让人感到神奇…”

李厉继续说道：“旅行啊…我现在觉得我挺后悔的。要是当初我接受你们的邀请跟着你们一起旅行，我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么个无路可退的境地。”

“我也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跟着陛下一起旅行。要是那时候我和林肃他们能狠下心来拒绝陛下，陛下或许就会一直留在宫廷里。虽说他会向往自由，但绝不会像回国后渴望得那么强烈。毕竟他从未拥有过自由，也就不会体会到失去自由后渴望的痛苦，或许他现在还在好好的活着…

如果…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会拒绝陛下。”

“要是真能回到过去，我想你还是会接受常封的邀请，因为你这个人太心软了。至少常封在跟你们旅行的那几年，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而这样的快乐，是他呆在宫廷里一辈子都不可能感受到的。”

程晨听闻，嘴角不由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李厉，轻声说道：“我也有件事，想问问你。”

李厉神色平静，率先开口道：“是关于我妻子和孩子的事吧。”

“嗯。”程晨轻轻点了点头，给予肯定答复，“林肃说你这边的情况另有隐情，并非外面传的那样，是真的吗？”

“又是林肃啊…”李厉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带着几分复杂，“没错，两个棕色发色的人结合，却生出一个黄毛娃娃，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可我不一样，从第一眼见到那个孩子起，我就笃定她是我的孩子。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我与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不仅是血脉的羁绊，更是灵魂的呼应。但她这一头黄色的头发，着实让我满心疑惑。后来我仔细查了一番，竟发现我母亲那一脉，真的有神识一族的血脉。我女儿的发色，应该就是血脉返祖的现象。”

“那你…为什么…”程晨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会暴跳如雷，还把她们母女俩囚禁起来，对吧？”李厉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苦涩，“你也清楚，我当时的处境极为艰难。我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们受到丝毫伤害。把她们囚禁起来，不让她们暴露在世人的面前，在那个时候，这是我能想到保护她们最好的办法了。正好我女儿的发色，给了我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么…我早该想到的。林肃也想着保护自己的儿子，甚至为此给他改名换姓。”

“林肃他儿子叫什么？”

“叫林曌，不过马上要改名叫天曌了。”

“天照…天罩…”

李厉重复了两遍后莫名笑了起来，“他是觉得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所以想让老天爷帮忙罩着吗？那可真会起名啊。”

程晨听后一愣，也不由笑了起来。

“或许吧，但只要我还在大晴，我就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们一家。说起来，你也不要过度保护自己的女儿了，约束得太过，孩子很容易引发逆反心理，到时候会离家出走也说不定呢。”

“就像常封一样？那也行啊。”李厉兴奋的说道，“我是没时间、机会外出旅行了，正好由她填补我的遗憾。说起来常封他爹也真是个神奇的人物，自己儿子拐着三个愣头青跑了，他也不派人去阻止，反而找来一个替身，来掩人耳目。如果我女儿想要出去旅行，那我也给她找个替身，然后再给她找个合适的旅伴，陪她一起旅行。”

“记得找可靠的。”

“可不可靠无所谓，只要够强能够保护好我女儿就行了。我这个当爹的非常肯定，我的女儿绝对会非常的可靠！”

李厉话音刚落，他和程晨便一同放声大笑起来。两人促膝长谈许久，话题也颇为广泛。直至午夜时分，李厉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次日，程晨及其同伴三人与李厉一行三人便即刻踏上了行程。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片刻未歇。终于，他们渐渐接近了那片冰封区域的边缘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