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这东西, 无形无质, 却最是伤人。 它不需要证据, 只凭猜测和恶意, 就能轻易毁掉一个人的名声。

不过几日功夫,竹影轩便感受到了这股暗流的冲击。 先是原本谈好的两家供货商, 突然以各种借口推迟交货; 接着,几位原本有意向定制料子的官家小姐, 也派人来婉转地取消了邀约; 甚至,连织坊里雇的工人, 也开始有些 神色异样, 窃窃私语。

紫鹃最先察觉到不对劲, 她外出采买时, 隐约听到一些 不堪入耳的议论,气得浑身发抖, 回来又不敢立刻告诉黛玉, 只得悄悄与林伯和詹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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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何等敏感之人? 她很快便从紫鹃躲闪的眼神、詹信凝重的面色以及门外偶尔投射来的 异样目光中, 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这一日晚间,窗外寒风呼啸。 黛玉坐在书案前, 并未像往常一样看书或画画。 她面前铺着一张白纸, 手中握着笔, 却久久未曾落下。 烛光映着她 清减却异常平静的面容, 那双 秋水般的眸子 里, 没有恐惧, 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 洞悉世情后的 冰冷与锐利。

“姑娘……”紫鹃终究是忍不住, 红着眼圈, 将外头的风言风语低声说了一遍。

黛玉静静地听着, 指尖的笔 轻轻搁下。 她抬起眼, 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冽如冰的弧度。

“果然……还是来了。”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 早已预料到的 疲惫与嘲讽。

她知道, 自己选择这条路, 就注定要面对这些 明枪暗箭, 污蔑中伤。 只是没想到,最先、最恶毒的攻击, 竟来自她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姑娘,咱们……咱们该怎么办?”紫鹃声音哽咽,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污蔑您吗?”

黛玉收回目光, 看向紫鹃, 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慌什么?”她语气平静,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等下作手段,也配让我自乱阵脚?”

她站起身, 走到窗前, 负手而立。 单薄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长长的, 却透出一股 不容侵犯的傲然之气。

“詹先生,”她沉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