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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声音微颤:
“母亲当年将印交给静观,说‘若我死,必是皇后与北狄所为。若如晦活,必寻此印’。”
萧珣沉默片刻,忽而起身,虽动作缓慢,却无半分虚浮。
他披上玄色大氅,道:
“我陪你去。”
沈如晦一怔:
“你病体未愈,不宜冒雪。”
“正因为‘病体未愈’,才更要陪你去。”萧珣低笑,“若我不去,旁人会疑。若我去了,便是‘病中情深’,皇帝只会赞我重情。”
沈如晦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之人,陌生又熟悉。
那个曾被她视为“活死人”的靖王,早已在暗中织就一张大网。
她轻声道:
“你变了。”
“不。”萧珣握住她的手,“我一直如此,只是你从未看见。”
两人踏雪而行,影卫无声跟随。
静水庵后山,老梅树孤零零立于雪中,枝干虬结,如龙盘踞。
沈如晦蹲下身,拂去积雪,露出树根处一方青石。
她将颈间玉佩按入石上凹槽,玉佩与石纹严丝合缝。
咔哒一声,青石移开,露出一青瓷匣。
匣上刻着一朵五瓣梅花,每瓣之上,皆有细小篆文。
沈如晦指尖轻抚,念道:
“家、国、情、命、仇。”
她打开匣子,取出一方玉印,印底刻着“沈氏如懿”四字,四周环绕梅花纹路。
印下,压着一封血书。
她展开血书,指尖微颤:
“如晦吾女,母若身死,必是皇后与北狄勾结,借北狄之力,灭我沈家,以除异己。皇后与北狄皇子有私,育有一子,名刘宸,藏于宫外,欲立为帝。母曾得‘梅花印’,可证其罪,然无力回天。今托静观师太转交,望你……为母雪仇,为家正名。”
沈如晦读罢,泪落无声。
萧珣立于她身后,沉默良久,才低声道:
“原来如此。皇后废太子,立私生子,所以才与北狄勾结,许以边关三城,换其兵马支持。”
沈如晦缓缓收起血书,将玉印紧握手中:
“她以为沈家已灭,证据已毁,却不知母亲早有准备。”
萧珣凝视她:
“你打算如何?”
“先让皇帝疑心转移。”沈如晦抬眸,眸中寒光凛冽,“林氏今日献香,是有人授意。她以为皇帝不知,却不知皇帝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萧珣点头:
“你可借此事,让皇帝对林氏生疑。”
“不。”沈如晦冷笑,“我要让皇帝以为,是林氏与德妃勾结,意图谋害淑妃,而皇后——是被蒙在鼓里。”
萧珣眸光一亮:
“你是要……借刀杀人?”
“正是。”沈如晦唇角微扬,“林氏一倒,我少一敌,而我——则成了‘识破阴谋、忠心护主’的贤妃。”
萧珣凝视她片刻,忽而一笑:
“沈如晦,你当真……狠得下心。”
“在这宫里,心软的人,早就死了。”她抬眸望他,“你不是也一样?”
萧珣沉默,良久才道:
“可我如今,不想再装了。”
沈如晦一怔。
萧珣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
“我想护你,堂堂正正地护你。不再躲于暗处,不再装病装弱。我要让天下人知道,靖王萧珣,不是活死人,而是——能与你并肩而立的人。”
沈如晦心头一震,指尖微颤。
她看着眼前男子,苍白面容下藏着惊世锋芒,病弱之躯中蕴着滔天权谋。
她轻声道:
“你不怕皇帝猜忌?”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萧珣眸光如炬,“若我不动,你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我如何安心?”
沈如晦眼眶微热,终是低声道:
“好。”
雪夜无声,唯有梅香暗涌。
两人并肩立于老梅树下,影卫隐于暗处,如影随形。
次日清晨,养心殿。
皇帝正批阅奏折,黄德全入内,呈上一封密折。
“陛下,淑妃昨夜遣人送来此信,说是从安神香中发现异样,恐有大患,特请陛下亲阅。”
皇帝抬眸,接过密折,展开一看,眉头骤紧。
折中写道:
“臣妾昨夜焚香,忽觉头晕目眩,命人查验,发现香中混有‘迷情散’与‘醉仙欢’。臣妾惊惧,细查来源,方知此香乃林嫔所献。然林嫔坚称此香出自德妃之手,德妃又言从未见过。臣妾恐其中有诈,特将香料送太医院,院判李仲衡查验后,言此香与北狄贡品‘相思子’极为相似,恐有外患。”
皇帝看完,脸色铁青。
他猛地起身:
“传李仲衡!”
李仲衡入殿,战战兢兢。
皇帝将香料掷于他面前:
“你说,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