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将领也哀叹:“将军,城中存粮已不足十日之用。军心浮动,士卒们夜间不敢安睡,白日守城亦无精打采……再这样下去,恐怕……”
“都下去吧!”张角无力的挥了挥手打断他,胸膛剧烈起伏,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帐内只剩下他一人时,张角瘫坐在席上,望着摇曳的烛火,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绝望的神色。他精通符咒、医术,能煽动人心,聚众百万,面对卢植的正规战法,他尚能依靠城高池深和信徒的狂热支撑。但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这根本不是他认知中的战争!没有阵列,没有旗号,没有攻城器械的对轰。有的只是无休止的骚扰、精准的打击、后勤的瘫痪和心理的折磨。这个刘备,像是一个阴险的刺客,不与他比拼力气,却专门挑他的脚筋、割他的咽喉!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空有十数万大军,却被困孤城,空耗粮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被对方一点一点放血,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这种恨,蚀骨焚心;这种无奈,足以让英雄气短。
“刘备……刘玄德……”张角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若有一日……吾必……”
他的诅咒无力地消散在空旷而压抑的大殿中。城外,似乎又隐隐传来了那令人神经紧绷的战鼓声。
而此刻,汉军卢植大营侧翼,刘备的独立营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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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和张飞刚刚率队归来,人马虽带风尘,却精神抖擞。士兵们井然有序地安置马匹,清点战利品,虽疲惫却士气高昂。
关羽走到刘备面前,郑重拱手,一向矜持的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叹服:“大哥!今日又截获一支粮队,焚粮草二百余车。观其路线、时辰,与大哥昨日所判,分毫不差!兄之兵法,洞悉敌情,料敌机先,关某……佩服之至!”他回想起往日自己所理解的兵法,与刘备如今所展现的这种堪称“艺术”的指挥相比,简直如同蒙童识字。
张飞更是直接,一把摘下头盔,哈哈大笑,声震营帐:“痛快!痛快!大哥!跟着你打仗,真是痛快死俺了!不用傻乎乎地去撞城墙,就跟打猎似的,瞅准了机会就上去狠狠咬一口!那张角老贼,现在怕是气得吐血三升了吧!哈哈哈!”
刘备看着两位兴奋的兄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看到战术成功实施的满意笑容。他拍了拍关张二人的肩膀:“皆是二位贤弟与将士们用命,方能成此奇功。非我之能,乃战术之利也。”
他走到营帐门口,望着远处依旧沉寂的广宗城,目光深邃。
“疲敌已见成效,羽翼亦渐剪除。然则,困兽犹斗,其势未穷。”他缓缓道,语气转冷。
接下来的日子,刘备如同卢植手中最锋利也最灵活的一把尖刀,继续扰敌粮道、疲敌扰敌、拔除羽翼。刘备的每一次行动,都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不贪功,不冒进,目标明确,行动迅猛,战果显着!极大地缓解了卢植主力正面的压力,有效打击了黄巾军的士气和后勤,更让广宗这座“坚城”,日益陷入孤立和困顿。
卢植的压力肉眼可见地减轻了许多。他不再需要承受巨大的伤亡去强攻,可以更从容地部署围困,调动兵力。看着案头一份份由刘备亲自送来的、条理清晰、数据详实的战报,卢植眼中充满了欣慰、赞叹,更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感慨。他常常指着地图上刘备活动的区域,对身边幕僚感叹:“玄德用兵,奇正相合,动若雷霆,静若处子,深谙‘致人而不致于人’之道!真乃将才!有他在侧翼,老夫心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