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如雷霆劈地,气浪掀翻担架,碎肉与血雨混着药膜碎片四散飞溅。王排长的遗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半边脸飞出三丈远,正落在皮埃尔脚边——那只尚能睁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法国院长,像一场无声的控诉。
尖叫声、哭喊声、脚步声、相机掉落声,混成一锅沸粥。硝烟未散,青蛇刺青的两人已趁乱掠至街角,翻身上了早备好的黑色摩托,油门一拧,排气管喷出两道白龙般的尾气,扬长而去。
林怀远从货摊废墟里爬起,耳膜嗡嗡作响,世界像被蒙了层毛玻璃。他低头,掌心被木刺划破,血珠渗出,却感觉不到疼——因为更尖锐的疼痛,在心底炸开:王排长死了,连同他肚里关于“青鸟”的所有秘密,被炸得粉碎;而那两枚手雷,与弹头同源——圣埃蒂纳兵工厂,1918批次。
——这不是刺杀,是灭口;不是个人恩怨,是有人要掐断“青鸟”的脖子,让半个江南继续沉睡在黑金与硝烟里。
他抬头,硝烟缝隙中,皮埃尔正被两名医生搀扶着往医院退,背影仓皇,却仍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眼,像毒蛇吐信,阴冷、黏腻,带着被戳到七寸的怒与惧。
林怀远吐出一口带灰的唾沫,指尖在袖中摩挲那枚“摄魂蔷薇”弹头,金属的凉意顺着血脉爬上来,像一条冬眠初醒的蛇。他忽然笑了,笑意却冷得吓人——
“院长,游戏才刚开始。”
他转身,对着硝烟与血泊,对着被炸得支离破碎却仍睁着眼的王排长,轻声道:“‘青鸟’不会白死。林某以针起誓——谁持蔷薇,谁便偿命。”
风掠过秦淮,吹散硝烟,却吹不动他掌中那枚小小弹头。它静卧如初,夜枭的眼睛却在铜光里闪烁,像窥视着更黑的夜。
而南京的天,果然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