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兔子精》

汉摇头:“难啊!这些野兔极通灵性,一旦察觉危险,立刻隐匿无踪。寻常猎户的枪打不死它们,刀砍不伤它们,唯有真正懂法术的高人才能制伏。可如今世道变了,谁还信这些?高人也早就不在了。”

刘三爷沉默良久,心中既悔恨又恐惧。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赶走了一只怪异的野兔,却没想到竟可能阻止了一场灾祸。可转念一想,若那兔子真是祸害人的白魔,他这一石,岂不是为民除害?可若是它本可成仙,自己却坏了它的道行,岂不是造了孽?他越想越乱,只得闷头回家,可那一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窗外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第二天清晨,他推车准备再去县城,路过乱葬岗时,忽然发现那晚被他砸中的坟头竟塌陷了一块,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他心中一惊,凑近一看,只见洞内散落着几根灰白色的兔毛,而在泥土深处,竟埋着一块刻有符咒的石片。他小心翼翼拾起石片,发现上面画着复杂的符文,隐约能辨出“镇”“封”二字。他顿时明白——这坟本是用来镇压邪物的,而那只兔子,或许早已被前人封印,只因年代久远,封印松动,才得以脱困修行。

他握紧石片,手心沁出冷汗。若真是如此,他非但没有阻止灾祸,反而可能放出了不该存在的东西。可那兔子如今已不知所踪,他又能如何?他只能将石片藏入怀中,匆匆离开。可自那日起,他总觉得耳边有细微的动静,像是谁在低语,又像是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他开始做噩梦,梦见那只兔子站在月光下,冷冷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怨毒。

他不敢再走乱葬岗,宁愿绕远路去县城。可即便如此,恐惧仍如影随形。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逃脱了报应?那只兔子,是否仍在暗处,等待着向他复仇?

刘三爷的恐惧并未随着时间消散,反而在某次听闻山中另一桩兔精传说后,变得更加深重。那是一位老猎人酒后吐露的秘密,关于演武山深处一只“大兔精”的骇人往事。

据说,演武山向来人迹罕至,山中有一洞,唤作“仙人洞”,传说曾有神仙居留,可更多人相信,那洞里住的并非神仙,而是一只修行多年的大兔精。这兔精体型巨大,通体雪白,双眼如红宝石般闪烁,能在月下幻化人形,行走如风。山脚下的村落曾有一位姓胡的青年,每日下地劳作,晌午时总让妻子送饭。可连续数日,他发现饭盒里的粥总是空的,却不见任何人影。他起初以为是野狗偷吃,可村中并无野狗出没,他便起了疑心。

某日,他故意装作下地,实则藏身于田边大石后,暗中窥视。不久,妻子送来食盒,放在田埂上便转身离去。他屏息凝神,只见片刻后,一只硕大的白兔蹦跳而来,前爪灵巧地打开食盒,竟像人一般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喝起粥来。那姿态从容,毫无野兽之态,仿佛早已习以为常。青年顿时怒火中烧,抄起耕地的钊钩,大喝一声冲出:“你个畜生,竟敢偷我饭吃!”白兔大惊,转身欲逃,可青年眼疾手快,一钊钩扫中其后腿,鲜血顿时染红草地。

就在这时,那兔子竟口吐人言,跪地哀求:“大哥饶命!小的只是嘴馋,绝无恶意,若你放我一命,我愿赔礼道歉!”青年惊骇万分,从未见过能说话的兔子,可看着它磕头如捣蒜的模样,又觉可笑可怜。他本想一钩了结,可转念一想,这畜生修行不易,杀之无益,便厉声喝道:“滚!我姓胡,山里老胡家,你若再敢偷人吃食,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兔子连连叩首,随即一蹦一跳,消失在山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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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村中再无人遭遇食物被窃之事,青年也渐渐淡忘了此事。可数年后,他偶然进山砍柴,途经仙人洞时,竟见洞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胡家恩人”四字。他惊疑不定,走近细看,却发现碑下供奉着几碗米饭和清水,仿佛有人日日祭拜。他心中困惑,正欲离开,忽听洞内传来低语:“大哥,小的不敢再犯,只愿默默报恩。”他猛然回头,却见洞口空无一物,唯有山风呜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无人知晓的因果。

这故事传到刘三爷耳中时,他久久无言。他忽然明白,世间精怪,并非皆是祸害。有些修行者,虽为异类,却知恩图报,守着自己的道。可他打跑的那只兔子,究竟是会如这大兔精一般,默默退去,还是如王老汉所说,化作白魔,伺机复仇?他不得而知。可自那日起,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仍在注视着他。

刘三爷的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可命运的齿轮早已悄然转动。自那夜打跑兔子后,他的身体便开始出现异样。起初只是夜里噩梦连连,梦见那只灰兔蹲在坟头,双眼血红地盯着他,口中低语:“你坏我修行,我必让你断子绝孙。”他惊醒时,冷汗浸透衣衫,窗外却寂静无声。可渐渐地,怪事接踵而至。

某日清晨,他推车准备去县城,却发现车轮被啃得残缺不全,地上散落着细碎的牙印,像是某种野兽所为。他心中一凛,蹲下细看,竟在车轮缝隙间发现几根灰白色的兔毛。他猛地想起王老汉的话——白魔能化形害人,莫非这已是报复的开始?他不敢大意,回家取出猎枪,装上铁砂,日夜守在院中。可接连几夜,皆无动静,唯有风声掠过屋顶,仿佛有人在暗处冷笑。

直到一个雨夜,异变陡生。那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刘三爷正欲关门歇息,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簌簌”之声,像是无数细爪在泥地上爬行。他握紧猎枪,悄悄探头望去,顿时浑身血液凝固——院门外,竟蹲着数十只野兔,毛色灰褐,双眼在雨夜中泛着幽光,整齐地排列在泥泞之中,仿佛一支沉默的军队。它们一动不动,只是齐刷刷地望着他,眼神冰冷,毫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