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晚风卷着庭院里桂花最后的残香,掠过唐风别墅气派的雕花铁栏,消散在沉沉夜色里。别墅餐厅的水晶灯还亮着暖黄的光,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尚未收拾,残留着饭菜的余温,与室外的寒凉形成鲜明的对比,刚刚结束的晚餐,没有往日兄弟间的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像拉到极致的弓弦,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破空而出。
石万奎放下手中的青瓷碗,指尖在碗沿轻轻一叩,那声音不响,却像一个无声的信号。此刻,他身上已经换上了黑色的作战服,紧身的面料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原本松散的长发被一根黑色头带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褪去了晚餐时的几分松弛,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都齐了?”石万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餐厅外走廊里列队的人影,每一个都和他一样,身着黑色作战服,身形挺拔,神色肃穆。
走廊里没有多余的回应,只有整齐划一的呼吸声,以及装备碰撞时发出的细微“咔嗒”声,那是夜堂的一百多号人,唐风手下最精锐的暗杀力量,平日里行走于黑暗,出手于无形,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猎豹,很少这般全副武装地集结。
孙猛站在餐厅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瓷酒杯,目光死死地盯着夜堂成员身上的装备,眼神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他是战堂堂主,手下弟兄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主打正面攻坚,平日里见惯了刀光剑影,可此刻看到夜堂的阵仗,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热,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太清楚夜堂的规矩了。作为暗杀堂口,讲究的是轻便、隐蔽、出其不意,平日里执行任务,每个人最多也就带两把改装过的消音手枪,腰间别一颗手雷,足够应对各种暗杀场景,多余的装备只会成为累赘。可今天,眼前的每一个夜堂成员,腰间都密密麻麻缠满了子弹,乌黑的弹链顺着腰侧垂下来,在夜色里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肩上挎着的黑色帆布包鼓鼓囊囊,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满了手雷,有的包口甚至露出了炸药引线的一角,隐约能看到包裹着的黄色炸药块,这哪里是去执行暗杀任务,这简直是要去打一场小型战役!
孙猛的手指紧紧攥着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的遗憾像潮水一样翻涌。他刚才主动请缨,想跟着石万奎一起行动,却被唐风一句话驳回,此刻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别人奔赴战场,而自己只能留在别墅里,连喝酒都喝不出滋味。
“啧,这阵仗,怕是要把天给掀了。”孙猛低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满是不甘,他甚至能想象到,石万奎带着这些人出手时,必定是雷霆万钧,所向披靡。
石万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眼扫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挑衅的弧度,随即不再理会,转身对着夜堂的成员沉声部署:“按照诸葛给的情报,分成十个小组,每组十一人,组长带队,目标是云市周边九个城市赶来的支援势力,记住,大哥有令,不与高层家族派来的核心人员硬碰硬,给他们一个教训,一个足够让他们记一辈子的震撼。”
“是!”一百多人齐声应和,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气势,震得走廊里的灯光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石万奎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叮嘱道:“行动迅速,悄无声息,不留活口,不留痕迹,完成任务后,按预定路线汇合,不得擅自行动,明白吗?”
“明白!”
又是一声整齐的回应,随后,十个小组依次有序地走出别墅,动作轻盈得像一阵风,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夜色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掩护,黑色的作战服融入其中,一百多号人,转眼就分成了十股黑影,如同幽灵般掠过庭院,越过铁栏,消失在远处的街道,只留下一阵淡淡的硝烟味,证明他们刚刚来过。
直到最后一个黑影消失在夜色里,孙猛才收回目光,脸上的羡慕渐渐变成了幽怨。他转过身,几步走到餐桌旁,唐风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着,神色淡然,仿佛刚才那场声势浩大的部署,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哥,”孙猛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甚至还有点撒娇的意味,“这次任务怎么不让我也参加呢?你看他们那装备,那阵仗,看得我心都痒了,太眼馋了!”
唐风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底却带着几分了然和深意。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仗有你打的,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