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汲黯救人 李广自刎

济公传奇 王钟亭 4798 字 4个月前

却说大将军卫青,声华赫奕,一门五侯,偏有人替他担忧,突然献策。这人为谁?乃是齐人宁乘。是时汉武帝希翼长生有意求仙,于是征召方士,宁乘入京都待诏,好多日不得进见,导致随身的资财用度缺乏断绝,衣履不全。一日踯躅都门,正好遇到卫青退朝后享用公家提供的膳食,宁乘竟然迎将上去,说有要事求见。卫青向来为人平和,即停下车走下询问。宁乘行过了礼,答言事须密谈,不便率自陈述。

卫青听了,于是邀他入府,屏去左右,私下问明。宁乘方才说道:“大将军身食万户,三子封侯,可谓位极人臣,一时无两了。但物极必反,高且益危,大将军亦曾计及否?”

卫青被他提醒,便皱眉道:“我平时也曾虑及,君将何以教我?”

宁乘又道:“大将军得此尊荣,并非全靠战功,实是叼光懿戚。今皇后原是无恙,王夫人已大见幸,彼有老母在都,未邀封赏,大将军何不先赠千金,预结欢心?多一内援,即多一保障,此后方可无虑了。”

不以大体规人,但从钻营着想,确是方士见识。卫青喜谢道:“幸承指教,自当遵行。”说着即留宁乘寓居府中,自取出五百金,遣人赉赠王夫人的母亲。王夫人之母,得了厚赠,自然告知王夫人。王夫人复转告汉武帝,汉武帝却也心喜,惟暗想卫青素来老实,如何无故赠金,乃乘着卫青入朝的时候,向他询问情况,卫青答说道:“宁乘谓王夫人母,尚无封赏,未免缺用,故臣特赉送五百金,余无他意。”

汉武帝道:“宁乘何在?”

卫青答称现在府中。汉武帝立即召见,拜宁乘为东海都尉。宁乘谢恩退朝,佩印出都,居然高车驷马,一麾莅任去了。片语得官,真正容易。

忽然由匈奴属部浑邪王,入塞请降,由大行李息据情奏报,汉武帝恐有诡诈阴谋,因此命霍去病率兵前往迎接,相机办理。

说起这个浑邪王,本居匈奴西方,与休屠王结作毗邻。自从卫青霍去病两位将军,屡次北讨,浑邪、休屠两王,首先当冲,连战连败,匈奴伊稚斜单于,责备他连年打战挫败,有损国威,因此派使征召,拟是加于诛戮。浑邪王方才失去爱子,大为悲戚。又闻单于将声讨其罪欲行诛杀,怎得不忧怒交并?于是即约同休屠王,欲叛胡降汉,可巧汉使者李息奉汉武帝之命,至河上筑城,浑邪王便遣人请降。求李息前往奏闻。及霍去病领兵出迎,浑邪王前往招休屠王邀同入塞。那知休屠王忽然中途反悔,延期不至,惹得浑邪王愤不可遏,引兵袭击,杀死休屠王,并有休屠部众,且将休屠王妻子,悉数拘系,牵迎汉军。隔河相望,浑邪王属下稗将,见汉兵甚众,多有畏心,相约欲遁。还是霍去病麾军渡河,接见浑邪王,察出离心将士,计八千人,一并处死。尚有四万余名,尽归霍去病带领,先遣浑邪王乘驿赴都,自率降众南归。汉武帝闻报,命长安令发车二千辆,即日往迎。长安令连忙备办,苦乏马匹,只好向百姓贳马。百姓恐县令无钱给发,多将马藏匿他处,不肯应命,因此马匹不能凑齐,未免耽延时日。

汉武帝还以为是长安县令,有意拖延,命令斩首,右内史汲黯忍耐不住,便入朝面谏道:“长安县令没有罪,只要杀了我,百姓就肯献出马匹了。况且匈奴将领背叛他们的君主来投降汉朝,朝廷可以慢慢地让沿途各县准备车马把他们顺序接运过来,何至于让全国骚扰不安,使我国人疲于奔命地去侍奉那些匈奴的降兵降将呢!”

汉武帝听了,觉得汲黯说得有道理,于是收回成命,赦免了长安县令的死罪。

至浑邪王入都觐见,授封漯阴侯,食邑万户,裨王呼毒尼等四人,亦皆为列侯。汉朝定例,吏民不得持兵铁出关,售与胡人。

自浑邪王部众到京,沐赏至数十百万,便有钱财与民交易,民间不知法律,免不得买卖与铁器,当被有司察出,收捕下狱,应坐死罪,多至五百余人。汲黯见状,又复进宫向汉武帝谏道:“匈奴攻打我们设在往来要路上的关塞,断绝和亲的友好关系,我国发兵征讨他们,战死疆场与负伤的人数不胜数,而且耗费了数以百亿计的巨资。臣我愚蠢,以为陛下抓获匈奴人,会把他们都作为奴婢赏给从军而死的家属,并将掳获的财物也就便送给他们,以此告谢天下人付出的辛劳,满足百姓的心愿。这一点现在即使做不到,浑邪王率领几万部众前来归降,也不该倾尽官家府库的财物赏赐他们,征调老实本分的百姓去伺候他们,把他们捧得如同宠儿一般。无知的百姓哪里懂得让匈奴人购买长安城中的货物,就会被死抠法律条文的执法官视为将财物非法走私出关而判罪呢?陛下纵然不能缴获匈奴的物资来慰劳天下人,又要用苛严的法令杀戮五百多无知的老百姓,这就是所谓‘保护树叶而损害树枝’的做法,我私下认为陛下此举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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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听了,脸色顿变,默然不答。等到汲黯退出朝堂,汉武帝乃向左右道:“我久不闻黯言,今又来胡说了。”话虽如此,但也下诏减免,将那五百人从轻发落。汲黯也可谓是仁人。

既而遣散降众,析居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号为五属国。又将浑邪王旧地,改置武威酒泉二郡。嗣是金城河西,通出南山,直至盐泽,已无胡人踪迹。凡陇西北地上郡,寇患少纾,所有戍卒,方得减去半数,借宽民力。霍去病又得叙功,加封食邑千七百户。惟休屠王的太子日磾,由浑邪王拘送汉军,没为官奴。年纪才十四,输入黄门处养马,供役甚勤。后来汉武帝游宴,乘便阅马,适日磾牵马进来,行过殿下,为汉武帝所瞧见,却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少年,便召至面前,问他姓名。日磾具述本末,应对称旨,汉武帝即令他沐浴,特赐衣冠,拜为马监。没多久又迁升为官侍中,赐姓金氏。从前霍去病北征,曾获取休屠王祭天金人,见前回。故赐日磾为金姓。日磾为汉室功臣,故特笔钩元。

惟自西北一带,归入汉朝,地宜牧畜,当由边境长官,陆续移徙内地贫民,使他垦牧。就是各处罪犯,亦往往流戍,充当苦工。

当时南阳新野有一个叫暴利长的人,因犯罪被流放到敦煌屯田。他在渥洼水(今敦煌南湖乡黄水坝,一说为月牙泉)边发现一群野马,其中有一匹长得神异非凡,常到这里来饮水。暴利长用泥土塑了一个假人,让它手持马笼头和绳立在水旁。久而久之,野马对土人习以为常,失去了警惕,暴利长便代替土人,同样手持勒立于水旁,趁马不备时将其套住,力持不放。

群马统皆骇散,只有此马羁住,无从摆脱,好不容易得就衔勒住此马,牵了回来。小聪明却也可取。又复加意调养,马状益肥,暴利长喜出望外,索性再逞小智,去骗那地方官,佯言马出水中,因特取献,地方官当面看验,果然见是骅骝佳品,不等驽骀,当下照利长之言,拜本奏闻。汉武帝正调兵征饷,有事匈奴,无暇顾及献马细事,但淡淡的批了一语,准他送马入都。小子就时事次序,下笔编述,只好先将调兵征饷的事情,演写出来。

自从汉武帝南征北讨,费用浩繁,连年入不敷出,甚至减捐御膳,取出内府私帑,作为弥补,尚嫌不足。再加水旱偏灾,时常遇着,东闹荒,西啼饥,正供不免缺乏。元狩三年(前120年)的秋季,汉武帝在位的第二十二年,关东地区连遭大水天灾,漂没民庐数千家,百姓食不果腹,然而朝廷即便将府库搬空,却仍无力赈济灾民,以至于汉武帝后来不得不征集各地富豪、官吏的钱财赈济,好似杯水车薪,全不济事,再向富民贷粟救急,亦觉不敷。没奈何想出移民政策,迁徙灾氓(没有住的地方灾民,就是灾氓,氓,流亡的人民的意思)至关西就食,统共计算约有七十余万口,沿途川资,又须仰给官吏。就是到了关西,也是谋生无计,仍须官吏贷与钱财,因此糜费愈多,国用愈匮。偏是汉武帝不考虑贫穷,但求开拓,整日里召集群臣,会议敛财方法。丞相公孙弘已经病死,御史大夫李蔡,代为丞相。蔡本庸材,滥竽充数,独廷尉张汤,得升任御史大夫,费尽心计,定出好几条新法,次第施行,列述如下:

(一)商民所有舟车,悉数课税。 (二)禁民间铸造铁器,煮盐酿酒,所有盐铁各区,及可酿酒等处,均收为官业,设官专卖。 (三)用白鹿皮为币,每皮一方尺,缘饰藻缋,作价四十万钱。 (四)令郡县销半两钱,改铸三铢钱,质轻值重。 (五)作均输法,使郡国各将土产为赋,纳诸朝廷。朝廷令官吏转售别处,取得贵价,接济国用。(六)在长安置平准官,视货物价贱时买入,价贵时卖出,辗转盘剥,与民争利。

为此种种法例,遂引进计吏三人,居中用事,一个叫做东郭咸阳,一个叫做孔仅,并为大农丞,管领盐铁。又有一个桑弘羊,尤工心计,利析秋毫,初为大农中丞,嗣迁治粟都尉。咸阳是齐地盐商,孔仅是南阳铁商,弘羊是洛阳商人子,三商当道,万姓受殃。又将右内史汲黯免官,调入南阳太守义纵继任。义纵是盗贼出身,素来行为无赖。有个姐姐名姁,略通医术,入侍宫闱。当时王太后未崩时,常使诊治,问她有无子弟,曾否为官,姁言有弟弟但是个无赖,不可使仕。偏王太后未肯深信,竟与汉武帝说及。汉武帝遂召为中郎,累迁至南阳太守。

宁成是南阳穰县人,做侍卫随从之官务事于汉景帝。他为人好胜,做人家的小官时,一定要欺凌他的长官;做了人家的长官,控制下就像捆绑湿柴一样随便。他狡猾凶残,任性使威,逐渐升官,当了济南都尉,这时郅都是济南太守。在此之前的几个都尉都是步行走入太守府,通过下级官吏传达,然后进见太守,就像县令进见太守一样,他们畏惧郅都就是这个样子。等到宁成前来,却一直越过郅都,走到他的上位。郅都一向听说过他的名声,于是很好地对待他,同他结成友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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