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元廷中,如阳翟王这般笃信密宗的宗亲才是主流。
反倒是元顺帝与脱脱那般不敬神佛的,倒成了异类。
忽然,前方骚动骤起,只见数十名衣衫褴褛的百姓冲到骑兵面前,他们上身寸丝不挂,黑斑脓疮爬满将肌肤每一寸都占据,脓血顺着密宗瑞相的纹路流下。
“法王!弟子日日诵经礼佛,不敢有半分懈怠,可这恶疾已夺去小民三个孩儿的性命......”
一位老者扑倒在阳翟王马蹄前,早已溃烂的额头重重磕在道路上。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嘶哑的哀求声此起彼伏:“求法王垂怜...赐我等一条活路...”
“我愿奉上全部家产!只求法王赐下甘露!”
“求法王开恩!”
阳翟王眼中满是冷漠,根本不将这些百姓当人,刚准备用马将他们碾死,他身旁的副将却猛地抽出佩刀。
副将厉声喝道:“尔等刁民身染恶疾,也敢亵渎法王圣驾?还不快快滚开!”
见这些百姓依然不肯退开,副将刚准备挥刀而下,忽闻一阵梵音自耳畔飘来,令他神色一振,停下了手中动作。
回首望去,此时众多番僧手中的转经筒开始念诵佛经,抬轿的“捏巴”们动作整齐划一,将佛轿被轻轻放下,落地时都未惊起半点响动。
整条长街瞬间陷入寂静,许多信众甚至不顾密宗礼仪,都要抬头瞻仰这位密宗领袖。
一只素手自轿中探出,轿帘轻掀,走出一位年轻甚至带有几分稚气的僧人。
僧人眉目如工笔描画,皮肤白中透红,额间一点朱砂更添几分佛性,既有少女柔美感,又具菩萨慈悲相,宝相庄严,却令人难辨男女。
僧人身上一袭红白黑相间的锦袍袈裟,玉环悬挂,下摆缀有黑色流苏,这是仿制帝师八思巴的法衣,更是萨迦派最高规格的袈裟,
毋庸置疑,此僧人就是索南法王。
只见索南法王缓步走到众多流民身前,他满是怜悯地俯视着最前方那位老者,微微俯身,从红白黑相间的袈裟内取出一支佛笔,笔尖蘸着金漆般的浓墨。
他左手轻托老者枯瘦的手腕,右手执笔在其手上一朵金莲,金墨在烈日下熠熠生辉,随着索南法王将最后一笔落下,老者发白的面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